这通州离京城大约五十里路,是京郊的重镇,虽比不上京城繁华,却也是一个富庶之乡,又因离京城近,这里有不少公侯世家的庄子,因此此地的地方官向来是个烫手的山芋,稍有不慎便得罪了哪路的贵人。

    有谁会为了这么一件小事情,去得罪一个侯府呢?除非他不想着将来的升迁,愿意在这地方当一辈子的地方官。

    “这事情报官能有用吗?”孙教习看看静姝,眼圈又红了几分,静姝也不知要怎么帮她,想着若是有谢昭在,他一定能想出办法来。她这么一想,便不自觉就笑了出来,也不知是何时养成的习惯,但凡有事情发生,第一个便想起谢昭来。

    那边孙教习却又继续道:“县里新来了县太爷,正是新官上任的时候,据说来头不小,是这一科的状元,这样的人才,自是要抱着那些达官贵人的大腿的。”

    “这一科的状元?”静姝蓦的惊站起来,问道:“是不是姓谢的?”她问出了口,又觉得不对,自古状元都是入翰林的,从没有听过到地方做县官的?况且就算是要外放,那也是两三年散馆之后的事情,谢昭好端端的,跑这里做县太爷做什么?

    “好像就是姓谢,听说不过二十来岁,祖上也是做过大官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为这事情去得罪一个侯府呢?”孙教习只叹息道。

    静姝却已是眉眼俱笑,脸上梨涡浅浅,笑着道:“别人不会,但他就不一定了,孙妈妈,你遇上贵人了。”

    孙教习只是将信将疑,静姝却笃定谢昭能解决这件事情,便让小丫鬟准备了纸笔,亲手写了一封信交到孙教习的手上道:“妈妈拿着这封信去找那谢大人,他自然会帮你的。”

    “这……这当真的?”孙教习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

    静姝便笑道:“我在扬州的时候,这谢大人曾做过我几日先生,我虽面子薄,却好歹和他还有几分师徒情谊,况且他向来是个清正廉明的人,一向看不惯这些恃强凌弱、仗势欺人的事情,有他出面,这事情必定能解决的。”

    孙妈妈接了信,脸上总算露出些许笑容,想了想却又道:“那会不会害了这位谢大人,那……那毕竟是平安侯府啊!”

    普通百姓总是这样敦厚,明知非如此不可,却又怕牵连他人,静姝只笑着说道:“这位谢大人的父亲曾是当朝太傅,他姐姐如今是安国公世子夫人,他有个表妹是太子妃,而他本人,将来更是皇太孙的开蒙恩师。”

    静姝说到这里,才发现谢昭的家世竟是这样的让人高攀不起,也不知道自己前世是走了什么运气,竟被他看上了娶进门当了续弦。也怪道那些人瞧她的眼神都充满着不解与疑惑,却唯独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压根就不把他放在眼中。

    静姝忍不住自嘲一笑,那边孙教习却念起了佛来,只“阿弥陀佛”了好几声,才道:“听姑娘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那我可就让我家老头子带着信去了。”静姝点头说是,一时心情也愉悦了几分。

    午间用了午膳,服侍宋老太太歇了中觉,静姝便筹谋着怎样把平安侯府的事情写信告诉何老太太。这事情毕竟关系到何佳蕙一生的幸福,远嫁京城本就已经让人心疼,若还遇上这样的人家,那岂不是要和静姝的母亲一样凄惨。

    只是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措辞,毕竟这件亲事已经定下了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