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野自知五音不全,为防止被人cue去唱歌,每次进门都主动地找骰子,找酒,坐在高脚凳上,不把在场各位底裤颜色都问个遍是不会下来的,每当别人想叫他点歌,看他兴致高涨地摇着骰子,就又放弃了。

    两箱啤酒空瓶,一个二个都开始打酒嗝,丛野喝得有些懵,上了几趟厕所,出来透气时候撞见走廊尽头一对男女搂搂抱抱的,可能是亲热够了,两人双双转身往回走,这才让他看清楚对方的模样,男的他不认识,女的锁骨上一串纹身,不是彭琪琪还是谁。

    他低低地骂了声“操”,伸手习惯性从裤包里摸烟,空瘪的包里什么也没揣,心情更是烦躁,正打算下楼去买,一只白皙的手伸了过来,指缝间夹着一根黑尾的烟,烟屁股就在他唇边,张嘴就能很方便地咬住。

    丛野眼皮往上掀了一点,冰冷的视线从右手边扫在陈静笑眼盈盈的脸上。

    今天是李旭生日,ktv里还是那么几个人,有付时馨,有那些“帮会成员”,还有余澈。他们的包间不比隔壁两间闹腾,没有叽喳的喧哗大笑,没有震耳欲聋的喊麦,李旭抱着吉他在包厢中央弹奏,余澈握着话筒,坐在高脚凳上,在角落里颓然地靠着墙,心情复杂地唱着那首《youarenotalone》,一种莫名悲伤的情绪在包厢里蔓延开来。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丛野,还有横亘在他心头挥之不去的那一幕……

    丛野本来懒得和她纠缠,打算一走了之,但他看见了从隔壁包厢推门出来的余澈,想要报复的情绪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在陈静几乎要回头看的时候,他伸手扣住了对方的后脑勺,垂着眸衔住了那支烟。

    干燥的嘴唇碰到自己指腹的那一刹那,陈静倏地涨红了脸,陆雨泽对她的了解一点没错,她喜欢丛野这张桀骜的脸,她能在他身上嗅到和自己相同的属性,他们都是在堕落腐朽的人生里注定挣扎无果的命。

    为了方便她给自己点火,丛野弓下肩来,陈静点完烟在他即将靠回去时,忽然踮着脚仰头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

    丛野愣住,几乎就要张嘴质问了,硬是给憋回去,深吸一口烟,扭头将郁闷混着烟雾一缕缕全都吐出来才好受点。

    余澈很难说清自己当时的心情,像是不可思议,甚至一度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一个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人怎么可能对别人做出那样亲密的举动?可眼前的事确确实实这么发生了,愤怒与挫败充斥着他的胸口,他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十几年前也是这样,那个整天抱着自己笑的人一转身就走了,走得干干净净。

    他以为丛野只是生他的气,他以为回头还能看见他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是他把一切都想得太美好,血缘关系都靠不住,更不要指望一个虚无缥缈的喜欢就能把谁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丛野不是他的狗,哪能让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他现在才清楚得意识到这一点,以至于回想起自己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才觉得可笑。

    凭什么那么有恃无恐地觉得无论自己怎么折腾,那个人都不会离开自己?

    等余澈彻底退回包厢里,丛野才又正眼看还沉溺在欣喜中的陈静,“谢谢你的烟,还有,”他顿了下,陈静抬起头来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