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能听出我弹的是对是错?
他不是说自己不懂钢琴吗?!
燕辞搜肠刮肚穷尽毕生所学把他知道的骂人粗话都想了一遍,最后得出两个字送给于野。
骗子!
对!就是骗子!摆明了就是想看看自己有没有老实干活,等着抓自己现行呢!
燕辞气成了一只河豚,然而他的不满并没有引起债主的注意,于野进一步凑近他,又问:“怎么不弹了?”
“这个……这个曲子还没写完……”
由于距离过近,燕辞甚至可以清晰看见他眼底的血丝,眼看着两人呼吸都快撞到一起,燕辞赶忙战术性后仰,一脸抗拒地尽力拉开自己与债主之间的距离。
“哦?是哪位大师留下的遗世残曲?”
燕辞面色微红,不知是因为距离过近太紧张,还是被人夸作品有大师风范太羞涩,他一直没敢抬头,眼看着水珠从于野发梢落下来,不偏不倚恰好滴在了自己手背上。
奇了怪了,分明是凉水,怎么落到自己身上却带着令人瑟缩的热意?
燕辞轻轻咳了一声,小声道:“不是……这是我自己写的,因为学校琴房人太多我总也轮不上,所以这曲子想了好久也一直没能完整弹过……”
于野淡淡看了他一眼,燕辞以为他会嫌弃自己贫穷,但那双淡琥珀色的瞳仁里没有任何富有者的高傲,他看燕辞的眼神和他看这世间任何一个平凡普通的生命都没区别。
但是这样就很好了,燕辞心想。
他这二十年磕磕绊绊的人生里见过太多种眼神,有嫌弃有嫌恶,也有同情和悲悯。
但独独没有这种什么感情都不带的、平静温和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