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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连续几夜都做了噩梦。

    或是重回幼年时的那场火灾,亦或是赤身裸体毫无防备地出现在了重要的比赛场,梦里的她总是急得满头大汗,却没有应对的法子,于是每每醒来精神都极度疲乏,仿佛经历了一场难守又难攻的游击战。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父亲和李阿姨总是躲在角落处吵得不可开交,向来节俭的父亲甚至还砸碎了一个碗。

    可既然他们有意瞒着她,她也懒得去多嘴。

    只是梅婧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难得回一次家,精神却如此高压,甚至不如一个人独处于重云巷时松泛且快乐。

    而她这个不该回家的念头,在除夕后家家户户串亲戚时,发酵得犹为旺盛。

    大姑姑家的艳艳姐姐年前刚结婚,对象是同单位的放射科医生,据说还是个名牌医学院毕业的硕士,在医院里很是得脸,且深得领导器重。这一桩婚事自然让大姑姑在亲朋好友面前都抬起了头,从饭前到饭后,字字句句不忘夸赞这位新女婿的百般出色。

    而饭桌上的众人也不忘对此阿谀奉承,包括父亲和李阿姨。

    毕竟谁不喜欢家里有个医生亲戚,这样今后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好在医院里行个方便。

    事态发展到这一步时,原是与闷声吃饭的梅婧没什么关系。

    可坏就坏在了志得意满的大姑姑,不知怎的就把那双神气的眼珠子瞥向了静默无语的她。

    “对了,你们还记不记得,从前老爷子在的时候总爱说,咱们梅家这小一辈里唯有老四家的婧婧生的最标致!只是不知道咱们这水晶玻璃人儿一样的婧婧,今后能在大城市给家里找个怎样的神仙女婿呢?”

    梅小庆顿时放下酒杯,笑得有些尴尬。

    “她才二十呢,还不急着想这事。”

    “怎么就不急着想呢?越晚挑好的就越少啦!”大伯家的婶娘也撂下筷子开了腔,“小姑娘就应该趁着年轻漂亮的时候放开眼睛好好选,找不上艳艳老公那样体面的读书人也不打紧,在城里找个会挣钱的小老板,不也是一样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