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沉默了好一会,穆泽臣长叹道:“要不我跟顾总说,你其实不用这样委屈自己……”
齐舒转过头去,片刻后又恢复到千娇百媚的样子,嘻笑道:“不说这个了!对了,纪政这个人,我突然有些兴趣了。”
虽然齐舒躲了过去,穆泽臣还是从车窗的影像中看到那一瞬间在她眼眶闪烁的泪花,他有意顺着她,道:“纪政现在不过是个小人物,但此人有一个别人没有的优点,就是够狠,能对自己这么狠的人,对别人就不用说了。要是有机会乘云附雾,真不好说能走到哪一步。不过没关系,既然咱们插了一脚,他这辈子也只能这样了。”
“可文远那边……”
穆泽臣不屑的哂笑道:“文远不过是想出口气,一个小女孩而已,玩厌了自然就甩了,没什么要紧。”
“不过元大柱也够心狠手辣的啊,纪政跟何晓波串谋,想举报他挪用工资款拿去做生意。这才多大点事,就要将人家整的家破人亡?这个人疯狗一般,我看咱们还是别跟他走的太近。”
穆泽臣摇摇头,说:“元胖子屁股脏的擦不净了,他不是真的怕这点事,怕的是一旦被查会有其他烂账翻出来。他能这么痛快接受咱们调停,也是想多攀附一条线自保而已。青州风雨欲来,不知多少人朝不保夕,正四处寻找安身之地呢……”
齐舒发出清脆的笑声,似乎颇期望看到元大柱狼狈的那一天。她回头望了一眼公安局的方向,喃喃道:“不知那个狠人,现在是在哭,还是在笑呢?”
在纪政这个狠人做出艰难抉择的同一时刻,教育小区左雨溪的另一个住所内,迎来了今晚上最重要的客人——刘天来。
刘天来三十六七岁,脸色黑里透红,是那种阳光下暴嗮留下的痕迹,双手关节粗大,单手张开几乎能盖住温谅整个脸庞,进门来时连鞋子也没换就冲了进来,开口就是一句:“左局长,俺老刘来了!”声音轰如鸣钟,在小小的客厅里似乎能听到有回音在激荡。
这句话把开门的温谅雷的目瞪口呆,看着地板上那两个大大的黑脚印默然不语。刘天来这才想起没有换鞋,连忙退后几步,地板上又加了一排黑印,脸上满是尴尬的表情,站在门口进退不得。
左雨溪还没说话,温谅往里面走了几步,微笑道:“刘叔叔进来吧,没事,鞋子不用换了。”
虽然温谅只是一个少年,但从他能代替主人说话,就知道跟左雨溪的关系不一般,刘天来不敢托大,顺着台阶就下来了:“要脱的,鞋子还是要脱的。”将鞋子规矩的放好,走过来站在一旁,道:“左局长,我接到电话就过来了,听你的没开警车,打的费了点时间。”
在家里见刘天来,是温谅的主意,这样一来好安静说话,二来可以让刘天来觉得咱不见外,毕竟人走茶凉,跟这些左敬曾经的下属打交道,也得注意方式方法。左雨溪站了起来,她跟刘天来以前没少打交道,知道他的性子如此,也不生气,脸上挂着一惯的清冷,说:“刘局长坐吧,这么晚还麻烦你过来,真是不好意思。”无独有偶,同样的话,同样的时间,在另一个地方,另一群人中,也有人这样说过。
“没关系,没关系,以前也经常这样,老书记一个电话我连夜就到,从来没含糊过。”刘天来一屁股坐到对面,把沙发压下去一个深深的凹陷。
温谅在左雨溪身边坐下,看着对面的刘天来,心中感慨万千,想想刘致和那个小人精,父亲怎么可能是个蠢材?只听这一句话,连削带打,攀关系表忠心,是粗人能做的到的?不过这个样子的刘天来,还真是没法跟博彩小教父刘致和联系到一起,两父子都是这么的出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