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燕山摸透了胖子赵有财一伙小毛贼在乱世里需要靠山的庇护,动心思用武力收伏了他们。但他明白这伙人只是看上了自己的功夫,要让他们人心悦诚服、死心塌地跟随自己,还得使用一些手段。
江湖道上,让手下为自己卖命不外乎几个字,“财、服、怕、敬、命。”吴燕山深谙此道,“财”他没有,露出的功夫已震慑了这些人,“服”已见到效果,就得在“怕、敬、命”上多做文章,接下来的日子,吴燕山可谓是费尽心机。
离开肃州前,吴燕山安排赵胖子买两匹骆驼,准备粮草、水和酒,自己去向马九旺辞行,马九旺叮嘱他不要在甘州滞留,到了西宁立即去长官署找马长官的侍卫队长马权。
告别马九旺,一行八人出了肃州城,吴燕山让体质最弱的侯三骑马,自己和其他人步行,边走边讲各种江湖见闻、江湖规矩、江湖义气,几个人听的津津有味。
第二天正午进了人烟稀少的戈壁,烈日炎炎下,官道在苍茫中向前延伸到天的尽头,吴燕山手搭凉篷茫然四顾,一望无垠的沙砾在光线下升腾着雾气,仿佛远方有水的波纹在荡漾,晃的人眼晕。两只苍鹰在湛蓝的天空滑行,仿佛要冲进天边堆积如山的云团中,一股旋风在沙石间打几个旋儿,起不了势,软沓沓地委顿下去,消失的无影无踪,换了个地方又旋起来,随即又消失。吴燕山收回目光,摘下草帽扇了几下,又看了看跟在后面的几个人,个个是大汗淋漓,赵胖子更是脱了上身的布褂子,不住地搓着肚皮,破草帽呼拉呼拉猛扇。
吴燕山指着不远处的一条沟豁大声说:“哥儿几个,那条沟里能遮住日头,过去休息一会儿。”
下到沟底,找到一块有荫凉的地方,吴燕山盘腿坐下,几个人喂马、喝水后也坐在了吴燕山身边,赵胖子小声细气问:“大哥,咱们这是去哪儿呀?”吴燕山说:“你们问了这是第十遍了吧,怎么?信不过我。”赵胖子连忙说:“那哪儿敢,也就是随口一问,我们跟着大哥赴汤蹈火,两肋插刀……。”
“别说这些书摊子上听来的词儿了,既然信得过我,就别再问,歇会儿都到上面,看滩上有没有活物,兔子、黄羊、野驴什么都行,侯三,把我的弓箭拿过来,”说着从褡裢里摸出一本厚厚的线装书,接过箭壶,头放在箭壶上开始看书。侯三惊诧地说:“大哥断文识字呢,真不得了,什么书,能给我们说说吗?”
吴燕山鄙夷地说:“这是《春秋》,你们能听得懂吗,快去看有没有猎物。”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着爬出沟,“《春秋》是啥?”
“这都不知道,关老爷夜读《春秋》白听了。”
“关帝爷爷读的书呐,那是很高深的学问,”
吴燕山偷偷一笑,其实那不过是马九旺办公室书架子上的一本用油布包了封面的《水浒传》,临出门时吴燕山说拿着路上解闷,马九旺就送了他。
不大一会儿几个人下来了,赵胖子气喘吁吁地说:“大哥,那边有一群雁,老大的雁,长这么大”用手此划着,侯三也说:“还是头一回见地上跑的雁,有羊羔子大呢。”吴燕山一翻身起来,把书塞进褡裢往肩头上一挂,抄起弓箭,拉过马跳上去,嘴里嚷嚷着:“啰嗦啥,带我去。”顺沟跑了一段,爬出壕沟,吴燕山看到了不远处有一小片沙棘林,有十几只灰色的大雁在觅食,吴燕山策马跑过去,大雁受了惊吓,扇动着翅膀在地上摇晃着跑,一只飞起、接着又是一只,十几只全部飞起来了,吴燕山引弓搭箭连射三箭,三只大雁从空中栽了下来,其余的在空中鸣叫着、盘旋着飞远了,赵胖子几个人欢叫着跑过去,抬回三只大雁,吴燕山没有下马说了声:“把箭抽出来给我,弄些柴禾烤一只吃。”拍了拍马脖颈,转马回到休息的地方,自顾自地头枕箭壶闭上眼睛,一会儿就发出了鼾声。
赵胖子他们边点火烤肉边议论着:“大哥真是了不起,一身工夫,箭法了不得。”
“箭无虚发,真厉害。”
“是啊,还读书认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