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燕山单骑到了西宁,在长官署门口对哨兵说:“请问卫队马队长在不,我姓寇,贼寇的寇。是约定好见面的。”
哨兵客气地说:“你稍等。”拿起电话大声说:“接马队,马队呀,有一姓贼寇的人找您,阿不,是姓寇,贼寇的寇,好、好。”放下电话冲吴燕山说:“先生您得等会儿,马队就来,先生你姓错了,”吴燕山一惊,哨兵接着说:“阿不是,是我称呼错了,您别见怪,您到远处等,这儿不能站人。”吴燕山笑着走开,站在远处想:“小伙子看上去蛮精神地,怎么几句话绕来绕去说不清。”
等不长时间,出来一军官同哨兵说话,哨兵朝吴燕山一指,军官快步走过来,老远就说:“寇兄别来无恙。”吴燕山迎上去向军官行一军礼,说道:“马长官吧,我是寇四水。”军官说:“知道你姓寇、贼寇的寇,更知道你是吴燕山,也姓贼寇。”说完像是见到老朋友一样哈哈大笑。
吴燕山也跟着笑了笑,但笑的尴尬、苦涩。军官接着说:“没事儿,跟我进来。”
到了办公室里,马队长到杯水递给吴燕山,说道:“坐吧,住处妥当了吗?”
“报告马长官,住在东关大车店,离这儿近。”
“那就好,别叫我马长官,容易混,叫马队长就好,马家军能称为马长官的只有一个人,就是马步芳长官,他知道你就是吴燕山,我当然也知道,对外嘛,就叫寇四水好了,你喝水,马长官不便见你,请理解,长官让我安排你给侍卫队当教官,正营级,委任状随后就送来,我已安排人给你领军备。还有,你不要错怪马九旺,他向马长官推荐你就不能欺骗长官,当然他也不敢,这是军人的忠诚,听得懂不!”马队长一口气说完,吴燕山暗自心惊,“这人不含糊,年级轻轻能当上长官公署卫队队长,说话干脆利落,是个人物。”吴燕山站起来双脚一磕行礼说:“是,马队长,吴燕山,不,寇四水明白。”
“别行礼了,坐下说话,你不一定明白,不过以后你会明白。”
门外有人打报告,马队长让进来,两个士兵推门而入,把一张委任状和一套军装放在桌上,敬礼后退了出去。
马队长说:“委任状放我这儿,明天侍卫队集合出操后宣布,军装你拿着,明早天亮时到这儿找我,你暂时住外面,去吧。”
就这样,吴燕山成了长官署侍卫队的教官,第一天上任,马队长集合全部警卫让吴燕山示范拳脚,也就是想试试吴燕山的身手,结果是两人齐上没走上一个来回就被吴燕山打翻,接着拼刀,用的是马家军的战刀,结果依旧,还有一个警卫被吴三山用刀背打伤,当然是留了情面,若用刀刃,那个警卫会被拦腰砍成两断。然后是马上搏杀,马队长亲自上阵,两人各落马一次,似乎是打了个平手,两人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难得的是吴燕山让的不着痕迹,使马权心存几分感激。最后是骑射,吴燕山也名次靠前,比试持续了一个上午。
就在距操场不远处的一栋两层楼上,一间不大的办公室窗前,一个留着一字胡的军官从头至尾观看了这场比武,直到比武结束,他才转身离开,自语道:“可惜了啊。”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马长官。
罗望回城的第二天,方端文就带着新招的工人上工了。达盛昌商号门前,刘甲讲完规矩,按照名册把人分成了四拔,仓库、粮行、面粉厂、衣帽皮货各点人数不等,分别交给周吉、王积富、白俊,三个点的人领走后,刘甲叫出几个熟皮、缝纫的师傅,把留下来的几个人交给他们去带,然后对方端文说:“大舅,你做工头,对掌柜负责,得让掌柜给你专门交待。”又对方秧说:“我带你去厨房,走吧。”
罗望站在台阶上看着刘甲利索地安排这些事,暗自佩服,不亏是大户人家出身,做这类事井井有条、滴水不漏,说声:“大舅跟我来。”就往里走,方端文跟在罗望身后,边走边说:“掌柜,在这儿就别再叫大舅了,我也是读过书的人,知道礼数,叫我老方就是。”刘甲从厨房出来迎面向罗望招呼一声:“姐夫,大舅,走了啊。”罗望略一停应声说:“去忙吧。”继续往前走,每到一个作坊都给大家介绍:“这是新来的方工头,今天起领料、工时、质量、门市买卖都由他负责。”然后带方端文到办公室详细说明要做的事,又叫来门市的伙计作了交待,方才让两人去门市照料生意,自己来到院子里,从刘英子手里接过儿子说:“你找四套旧衣服打包,准备两斤猪肉,肥点,五斤白面,对了,女人穿的内衣内裤什么的三套,我要用。”刘英子嘟囔一句:“要不要问一下大妈。”罗望咳嗽一声自顾逗孩子玩,没搭理刘英子,刘英子没再说话就去准备东西,罗望抬头看着刘英子背影,长过腰际的大辫子油黑发亮,随着身体扭动摆来摆去,心里有些发热,叹口气,抱着孩子进了自己的房间,坐在林梅英的画像前自言自语:“儿子,这是你母亲,她是因为生你才死的,儿子,你妈妈漂亮吧,可惜,我父子没有这个福份,再也见不到他了。……。”边念叨着,边摇晃着怀里的孩子,不一会儿孩子睡着了,罗望小心地换一下姿势,让孩子紧贴在胸前,起身出门,站在了廊檐下有阴凉处。
看见母亲和刘英子自后院顺着廊檐走过来,刘英子两手各拎着一个包衭,罗望知道刘英子还是告诉了母亲,俩人走近,母亲说:“英子,今天的事你做错了,望儿是一家之主,他要做的事自有道理,用不着向我们妇道人家多说,英子,他是你将来的丈夫,要信、要敬啊。”
刘英子红着脸小声说:“知道了大妈,我是怕你责怪他才给你说的。”罗望盯着刘英子看了一会才发现刘英子已不是当年从黑城子刚来时又黑又瘦的模样,出落的瓜子脸白白净净,杏眼含水,长长的眼睫毛微微向上弯着,因母亲的斥责低下了头,用小虎牙咬着下嘴唇,心里一阵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