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先生面色微微一沉说了句:“这是干什么,韩师长的迎客之道很新奇嘛!”没容韩起茂回话,迈开步子就往前走。马权大声命令道:“开步走!”百匹枣红马排成三列率先入城,韩起茂、张启正一左一右陪着于先生缓缓步行进了城门。
路两侧的学生们挥动着绢花齐声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行进到南关大什字,街头上忽然涌出几十个回族老人,领头的两人高举一大红缎子覆盖的礼单,欢迎的人群躁动起来,警察连忙制止,于先生右侧的张启正说:“这是表达甘州人民对于先生的热爱,于先生您看!”
于先生被贴在缎面上的几个苍劲有力的魏碑体大字吸引住了,淡淡的说:“呈上来吧,礼单收下,礼品嘛,张参议,事后就地处置吧。”
警察不再阻拦,那些回族老人快步走到于先生前面,扑通跪下,秘书上前接下礼单呈给于先生,于先生仔细看了看礼单,说道:“想不到小小的甘州城竟有如此大家,好字,好文章。”反手递给秘书说:“收好,让乡亲们起来,替我道声谢。”秘书上前讲了一通话,跪着的老人不仅没有起身,反而全部伏下身,最前面的阿訇双手捧着一张状纸说:“我们要告状,这是状子,请长官收下。”秘书转身看着于先生,先生微微点了点头,秘书接过状子说:“各位老先生,请起、请回吧。”
于先生看着状子,转头对韩起茂说:“韩师长,这上面写的是否属实暂且不论,这些人你不要为难他们,要是我听说你的人对他们动手,我对你也就不客气了,听明白了吗。”
状子上的字写的不小,韩起茂看的很清楚,全是自己这些年做的一些事,脸上淌下了汗珠,弯下腰说:“报告于院长,我决不敢这么干。”也不知道他是在否认状子上写的事,还是向于先生表示不为难递状子的人。
张启正面上带着冷冷的微笑说:“于院长,请吧。我保证这些人的安全。”于先生说道:“那就好,希望你们信守诺言。”
队伍继续前行,韩起茂稍稍滞后,对一旁的马生海耳语几句,马生海绕过人墙,跑到前面开路的马权面前说了几句话就退了回来,于先生的秘书小声对韩起茂说:“韩师长,院长的话最好听进去,你的人刚才干什么去了?”
韩起茂说:“院长教诲怎敢不听,我是让他们沿途再查一查,免得再出现这类事,请您理解!”秘书没再说话,冷哼了一声。
走过一条街,街道两侧没有了欢迎的人群,张启正知道这是韩起茂命令临时改了道。
由于临时改变中央大员的行进路线,刘元生、刘甲的计划没有实现。
一行人把于先生送到师部休息,韩起茂惶恐不安,让人送来两个黑陶罐,自己亲自送进于先生休息的房间,躬身对于先生说:“这是两个来自黑水古城的古陶器,请院长赏收,这东西在我这样的粗人手里糟蹋了,于院长学问深厚,器物到了您手里才能有价值是不是!”于先生抚摸着陶器,说道:“这是古董呐,我就带回去研究研究吧。”“来人,放到行李中吧,保护好。”
秘书带进两个人,抱起陶器正要出门,于先生发现有异,又让人放在桌子上,命令秘书打开。秘书小心翼翼地解开盖在上面的红布,揭下来退在一旁,于先生伸手进去抓出了一把沙金。他将沙金丢在桌上,严厉地说:“韩师长,看来状子上写的是真的了。来人,准备车辆,离开甘州。”
韩起茂面色由红变白,跟在于先生后面想解释几句,于先生没有再给他机会,带着随从出了师部,一直到出城都面沉如冰水,没说一句话,也没有理会前来送行的甘州官员。
于右任先生一离开甘州,韩起茂立即让几个老婆收拾细软,叫来已升任直属营长的前警卫小马,安排他把自己的家眷及藏在家里的金银玉器尽数运往老家循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