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九旺到达甘州城是在凌晨,一入城就让骑兵连马连长带人去抓捕吴三木。马连长扑了个空,别说是人,连牙行的钱财、粮行的粮食、大仓内的皮货都捣腾一空,起初马九旺以为是走漏了消息,等到了兵营,守营的排长说土匪占领了山峡县城,马福寿马营长已经出兵剿匪,吃惊之余,明白吴三木是听到风声溜了。
马福寿出兵时闹出的动静很大,关富智带着警察紧急抽调民夫,带走了粮行的几个人,吴三木就知道大哥已得手,急忙叫来老三打点行装,把粮食、皮货席卷一空,手里的银元打成两包。两人用刀威逼伙计把东西装上事先准备好的大车和骆驼,乘乱出南门,进了戈壁滩。
马连长赶到牙行的时候,吴燕山四个拜把兄弟正在山谷县城的兵营里吃早饭。
老四嘻笑着说:“几位哥哥,这回咱兄弟凑齐了就不会再分开了吧,二哥三哥,回头让我媳妇教你们使枪吧,人家那枪法,啧啧……。”
吴燕山难得地露出笑容说:“走了一晚上路,先歇一上午,老四还是带人去接塆子里的人,让你媳妇去号房子,就在兵营周围去租,不够就先扎账篷。三木你两个先去睡一觉,带过来的人一个也不要让回去。我得去看姓罗的征兵了。”
马九旺的警卫端来了早饭,还没吃一口,外面就乱了起来,马福寿带着残兵败将涌进了大门,院子里响起马福寿焦躁的嚷嚷声:“快点把死者抬后面,放这儿干嘛,让人看呐。关镇长,让人把伤者送医院,快点,放这儿等死呢嘛,什么,你说啥,马团长到了,天爷,咋不早来一晚上嘛。”
马福寿连滚带爬地进了马九旺的临时办公室,进门就像全身抽了筋骨一样软成一团,高声嚎叫一声“团长”就泣不成声了,警卫关上门扶他坐在凳子上,递上热手巾,马福寿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开始了诉说。
自终至终,马九旺都没有插话,等马福寿说完,他依旧没有表态,只说:“马营长,你能不顾个人安危返回战场,带回死伤将士,实属难能可贵,写一份战报吧,汇报韩旅长让韩旅长定夺,”又对警卫说:“扶马营长去休息吧。”
按马家军军规,马福寿是要被枪毙的,如何处理,马九旺无权决定,也不敢决定。另外就是马福寿的惨败让马九旺对吴燕山土匪部队的战斗力重新进行了定位。马九旺只带了一个营,原以为只是围剿吴家塆,兵力对比是三比一,稳拿稳的事,现在要攻打县城,吴燕山又有警察和百姓的支持,胜败难料,有马福寿的前车之鉴,马九旺得给自己留有余地,枪毙马福寿,自己也败了该怎么办。
刘家堂屋,刘元柱和马九旺两人在小声交谈,警卫端着马九旺自己带的盖碗茶站在一旁。
刘元柱已经说完罗望他们发现贼骨头老窝的经过,末了又说了一句:“失去战机,是我的责任,等启正兄的处分吧。”
马九旺安慰道:“也不全怪刘掌柜,韩起茂一到甘州,吴三木就搭上了关系,与马福寿走的更近,你不相信他们也在情理之中,过后我也写一封报告说明原委吧。”
刘元柱叹气道:“没想到贼骨头吴燕山如此迅速,战力之强也出乎预料,一战就能吃掉马福寿的骑兵连,九旺也要小心才是,得打吴家塆的主意了。”
马九旺说:“吴三木逃走时带的钱粮不少,马福寿又送给了人家上百条枪,贼骨头已成硬骨头,不好啃了。吴家塆的事我让马连长去办,尽量不杀人。唉,说到底不过是匪属而已,结局不好的话,还是活不成。要让马福寿知道了,把吴家塆变成一片焦土他都不解恨。”
“让罗望和魏宝带马连长去吧,最好不杀人,至于结果就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了,实在不想让手上沾有无辜者的鲜血呀,”刘元柱有些无奈地说。
马九旺从警卫手里接过茶碗一口喝完说:“得回营向长官们报告了,让罗望和魏宝晚饭后来找我,这边我尽量拖延时间,再给贼骨头一个白天,如果他足够聪明的话,老百姓的血就沾不到咱手上,能否活命就看那些人的造化了。我也想和这个贼骨头实实在在地打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