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万鹿镇的百花节,是未婚男女谈诗论画的互道衷肠的好日子。周倾约好的地点在镇郊的月老庙,这里风景优美,沿途人头攒动,才子佳人相聚一堂,空气都变得黏腻了许多。
岳苏禾到时亭子里已经坐满了人,为首的姑娘身着月白色的撒花软烟罗群,头戴珍珠碧玉步摇,脸上擦着细粉,眼角略微上挑,眼尾处点着一颗红艳艳的小痣,一眼望去仿若夺人心魄。岳苏禾暗道可惜,这样的妆容太过风情,如果由赵寡妇这般年岁的女子来装扮更为合适。
“你就是岳记的东家,长得不过如此。”
岳苏禾来时并未装扮,只着一身青烟色的掐花对襟外裳,在一众细细装扮过的姑娘堆里显得尤不起眼。她理了理衣摆,慢慢道:“周姑娘急招,我来的匆忙来不及打扮,还请诸位姑娘不要见怪。”
周倾本就等的不耐,见岳苏禾如此不识趣刚想出言讽刺,袖口就被人拉住。陈荷花指着低头躲在人群后的姑娘对她使了个眼色,周倾意会,她放下手中茶盏,咳嗽一声摆手道:“自然不会在意,只是最近听闻传言,都说岳记的东家手巧,能化腐朽为神奇,本以为岳姑娘定是爱美之人,不想今日一见倒是不拘小节。只是不知这传言是否有误?”
边上的黄衣女子接话道:“是真是假试试不就知道了,往日我们都知陈姐姐手巧,听闻岳姑娘还与陈姐姐同村,想来手艺应该不差。只是不知岳姑娘是否愿意当众演示一番,也好让大家一饱眼福。”
此话一出迎来附和声一片,陈荷花被夸得连连摆手,羞红的脸颊引来亭外不少青年才俊的注目。
周倾拉着陈荷花的手,真心赞道:“今日我的妆容就是陈姐姐装扮的,姐姐手巧,即使只有三分颜色也会将人变为七分。可惜.......”
“可惜什么?”一女子性急问道。
“可惜陈姐姐空有巧手,却没有得用的妆粉。我这个庶出妹妹,本来长得还行,近来不知何故,脸上净生一些乱七八糟的雀斑污子,面貌也变得粗涩晦暗。普通的白米粉根本掩盖不住,本想借陈姐姐店中面膜一用,可我这庶妹没有福气,别人得用的面膜敷到她的脸上仿若毒药一般,不仅不见好反而越发严重。”周倾生怕别人不信,指着躲在人群里的周月,故作担忧道:“我这妹妹脸皮最薄,本我还想亲自去岳记买上一盒香粉让陈姐姐替她装扮一番。可转念一想这香粉乃是新货,陈姐姐用惯了白米粉或许不能将香粉的作用完全展示出来,这才邀了岳姑娘过来当众给我们演示一下,不知岳姑娘可否愿意全了我这个做姐姐的一片苦心。”
岳苏禾笑容微敛,原来她们是冲着香粉来的,如果不答应,岳记的名声定然受损。可当众化妆岳苏禾却是不愿,不说香粉并未好到能够掩盖一切面部瑕疵,就说刚刚那女子面容已经出了问题,遮掩尚且唯恐不急,如何能当着周遭来往男子的面自揭伤疤,这不等同于当众自毁名声?以她观察那女子定然不愿,何况就是为了自己这事她也不能答应。
“怎么?岳姑娘是不愿?还是说岳记香粉虚有其名,不过是一些不明真相的人胡乱瞎传的。”一女子掩嘴笑问。
岳苏禾并不在意别人挑衅,她言道:“是真是假用过便知,只是恕我今日不能当众向诸位展示了。”
“估计还是怕了,这空有声名没有本事的人自然不能跟我们陈姐姐比,陈姐姐可不怕当众替人施妆。”
陈荷花心中得意,她就知道岳苏禾不敢。香粉是好但并不万能,只要岳苏禾一试岳记就会自毁招牌。哪怕岳苏禾不试同样会背上沽名钓誉的污名,不论结果如何她都受益。
陈荷花极力压下上扬的嘴角,谦虚道:“诸位姐妹谬赞了,妆容再好也要诸位生的好,我不过是锦上添花,实在不值大家如此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