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贵姓林,我叫林绍胜,现在起了个菊刀国名字叫做小林绍胜。嗯,你还是叫我林哥吧。”

    “你是中国人吗,为什么要改菊刀国名字?”

    横看竖看,无论是长相还是中文口音,文岚都觉得这位哥哥应该是一个华国南方人呀。

    “我是华国人,我现在还是华国护照,单纯是在菊刀国生活而已,像我们这种情况的人家很多。嗯,53年,我父亲来在菊刀国进修,我母亲带着我过来陪读,后来就继续留在了菊刀国。所以,我们家现在是华国国籍,属于华侨。”

    林绍胜似乎并不奇怪文岚的问法,反而非常简单地讲述自己的家族史。

    说到华侨,文岚忽然想起20世纪困扰海外华人的排华问题,便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非得改个菊刀国名字?是因为在菊刀国被人欺负了吗?还是,学校里面或者社区里面有人霸凌你吗?”

    “你也知道霸凌啊,真难得,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词汇。对啊,小时候我经常被人丢石头被人恶作剧,周围的同学有意无意地孤立我,背着我到处说闲话。我最好的朋友是韩国人,哦,你可能不知道,留在菊刀国的很多韩国人和华国人不愿意改国籍,所以在居住资料和户籍证明上面都会显示我们是外国人。虽然我们都会说日语,在菊刀国学校读书,可他们一看我们的言行举止就知道我们是外国人,尽找我们茬,欺负敲诈勒索什么都有。”说起自己的遭遇,林绍胜却表现得云淡风轻,“不但我们会被菊刀国孩子欺负,我父母他们在工作上也时常会被特殊对待。因为,菊刀国人崇拜米国人,看不起我们和韩国以及其他东南亚人,明里暗里地排挤我们。没有人拿到明面上来说,但这个众所周知的事实。即便我被人打破了头,我的母亲也只能让我忍耐,让我逃避,让我尽量远离那些坏孩子。后来,为了避免麻烦,我们就把姓氏改成了类似菊刀国姓氏,这样会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再后来,我父亲在东京这边的医院找了分工作,我们就搬了过来,现在一切慢慢变得好起来。”

    果然如此。

    有人类那一刻起,部落攻击、种族冲突就不曾消失过。不管是出于争取更多生存资料,还是获取更充足的生活空间,人们对内斗的兴趣似乎往往大于往外发展。古今中外,莫不如此。

    可惜,文岚对此无能无力。

    “那,那你想回国吗?”文岚看了看林绍胜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回国,回哪个国?我父母时常想念故乡的一切,怀恋故里的人故里的食物,总说死后想葬回自家坟山。可是,对于我来说,哪里都不是我的故乡,哪里都不是我的家。我17岁了,可我在华国只待了区区不到两年的时间,战时搬到南洋,后来更是一连换了好几个生活的城市,所以我对家乡早就没有什么记忆了。只是家里人都说华国话,父母要求我们兄妹必须学习华国文字,所以我会写华国字会说华国话而已。我知道我是华国人,可是我又不知道我还是不是华国人,这个,很复杂,很难用言语表达。再说,就算真的让我们回去生活,估计对于我们兄妹几个来说,应该会非常惶恐不安吧,也许,我们一样会被其他人排斥,一样里外都不是人。唉,不知道怎么说,简单地说,我就是一个没有根、没有故乡、没有心灵寄托的外人。算了,你还小,应该不明白我在絮叨些什么。”

    其实,李文岚想说自己非常明白。

    因为,此刻,即便已经自己拥有这个世界的生存记忆,可却永远总是局外人,没有归属感。

    独在异世为异客,倍感寂寞与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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