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时,萧祯的一队人马,终于在桐城南门打开了缺口。萧祯治下极其严格,城门一破,士兵们立刻像潮水一样冲杀进去,不敢稍有迟疑。
韩冲虽然拖住了萧祯所在的中军,却没料到,他另外派了人绕到另外一边去攻城。外城一破,桐城的少年郎立刻按照预先的计划,退往内城。
墨谣站在城楼上,只能隐约看见南门失守,烟雾实在太大,难以分辨更远的情形。冯定跑上来,拉着她就走,要带她去内城。墨谣推开他的手:“韩冲在时,他会抢在你们之前退避敌军么?”
见冯定摇头,墨谣接着说:“他不会,我也不会。他不在时,我就是他。”说完,她拿起弓弩,对准正在努力攀上城楼的秦兵。
墨谣的箭术本来就不错,虽然比不上萧祯、韩冲那样的绝技,可用来射落城头近在咫尺的敌兵,还是足够了。十几支箭发出去,便有四名秦兵从城头摔下去。
可几人之力,根本抵挡不了潮水一样涌上来的秦兵。当她再一箭射落左手边攻上来的人时,还没来得及搭上新的箭簇,右手边另一名秦兵,已经一步跳上了城楼。一人得手,后面的秦兵像受到鼓舞一样,越发勇猛地冲上来。
冲上城楼的秦兵,举起宽刀向她砍来。墨谣抽出短刀格挡,手却软得使不上力气。她不怕死,这短短几个月,好几次游走在生死边缘,她只是还没适应如此赤裸直接的搏杀。
风声迎面而来,她正要躲,忽然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向她砍来的宽刀,被掷来的石块击飞。墨谣下意识地顺着石块飞来的方向看去,黑衣金面的男人,正攀着云梯赶过来。
是错觉么?从来冷冽无情的萧祯,似乎有点慌乱,跳上城楼时,被城垛上堆积的尸体绊得险险一滑。
萧祯走到墨谣面前,看见她额头上裹着纱布,抬手摸了一把,却被她侧着头躲开。失望、愤怒、嘲讽……萧祯终于开口:“你很好!你把我剥去外衣仍在树林里,自己却跑到这来替别的男人卖命?”
即使流亡多年,那种从小养成的贵胄气派也很难改变,剥去外衣,对名门子弟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一见到他,耳边的厮杀声似乎都变得远了,墨谣一笑:“不是别的男人,是我的丈夫和兄弟。”
“你……”萧祯轻易就能被她激怒,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却被她用一把短刀横在胸前。“拉呀,拉我过去,”墨谣挑衅地扬起眉,“大不了同归于尽。”
身边的秦兵赶过来护卫,却被萧祯一把挡开:“把他们都关起来,押回去!”他把墨谣向前一推:“她也一样!”
桐城干燥少雨,这个季节,更是几乎每天都是晴天。太阳挂在头顶,烤得人从头到脚都快要干渴得开裂。
秦兵没有继续攻打内城,而是带着长长一队囚车,返回营地。每辆囚车里,都押解着这场中的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