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随阑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漂亮。他将手搭在木箱中,四周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使臣脊背僵硬,永陵侯惯是伪善的三角眼里也露出一瞬阴冷急切的目光。
姜瑶反倒平静下来,她撕开石榴的皮,一粒一粒剥着籽吃。
戚随阑拨开锁扣,哒地一声,百官都坐直了身子。
姜瑶又扔了一粒石榴籽进嘴中。
很奇怪,她还没完成暴君心愿,此时暴君的命和她的命息息相关,她反而一点都不着急了。
暴君行事荒诞,但姜瑶却莫名觉得他荒诞下暗藏章法。他想死她拦不住,他不想死姜瑶也觉得没人能让他死。
戚随阑恶劣地笑了笑,他拨弄着木槽上的锁扣,偏偏不去打开,反而轻巧地同站在身边的使臣叙话:“最近天变得快,平泽的风寒得快点好起来。”
其他人都一头雾水,只有使臣听懂了,因此他的脸色很难看。
西梁国的君主邱平泽生带寒毒,风寒对于邱平泽是要命的东西,但很少的人知道邱平泽有寒毒,也很少的人知道表面康健的邱平泽强撑着在掌政。
他是邱平泽心腹,来的时候觐见邱平泽时,邱平泽曾望着窗外感慨:“夏天了,要见见那个疯子。”
使臣不明白为什么西梁当时正盛,王却选择言和,但他知道他们言和的对象不是平和无害的绵羊,是长着獠牙的毒蛇,王的那声喟叹是他近日的心结。
眼前的这个暴君必定用了卑鄙的手段胁迫王,他们之间的交易不是他能插手的,但他无论是为了王还是西梁都希望眼前残暴的君王去死。
使臣鼻如鹰钩,紧锁眉头的时候显得凶恶,他面色铁青,硬邦邦说:“王身体很好,不劳陛下挂心。”
戚随阑翻来覆去弄着木扣,不甚在意笑了笑:“使臣何必紧张。”他啪嗒一声,拨开了木扣,望了一眼使臣,咧嘴笑道:“孤并无恶意。”
使臣被他那一眼看得僵住,戚随阑已经转回头看箱子,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在使臣和大臣们都因为这窒息的沉默不安起来时,他才恶劣地笑了笑,抬手翻开箱子。
首先是温润莹白的光和一股似有若无如坠梦中的一股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