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浪滔滔,尽入东海,狼烟四起,胡虏遍地。
足踏南岸,刘动不由叹息,大河左右皆是汉土,却是云泥之别,百姓何过?
落岸,登车,早已等候多时的文武官员随行侍卫保护着天之骄子,国家未来,一路迅速的奔着最近的县城而去。
中原之政治经济中心乃在许昌,然刘动时刻准备回身北伐,却无去许昌的时间。既有的战略几经艰辛完成了第一步,各地阵亡的兵将在十万之数徘徊,这样的伤亡令人触目惊心,闻者无不悲恸叹息。
这是战争应有的代价,更是胜利与和平必须的付出,一战功成万古枯,战未成,白骨何止数万?
在北岸站稳脚跟,情报与辎重的传递与运输乃是重中之重,身处这南岸边的偏僻小县,条件艰苦但却是最佳的落脚地点。情报往来时间越长,做出的反应便越是不及时,那么汉军付出的代价便要增加,这是决不允许的。
即便满朝文武都希望太子殿下能够返回许昌,但现实的状况与刘动素来务实的作风都决定着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负伤的兵员被接到附近的军营中接受治疗,这些兵将的伤势颇重,都是无法继续作战才从前线上退了下来。若是寻常的小伤,便在城池中将养便是了。
成排的战船停靠在船坞,看着伤员几乎布满了所有空间,即便是无法想象那战死的十万将士,也足以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了。
兵者凶器,战者危事,先人所言果真不假。
沿途自有臣僚向刘动禀报中原以及各方的状况,兖州,豫州,司州,青州,徐州在北伐期间大力发动兵员物资,甚至不惜增派劳役来配合黄河北岸的坞堡战略,大规模的人力调动以及调动的频繁,即便是有整个国家作为支撑,相关地域的经济也是大幅度的下降消耗着。
百姓们不是参军便是征为民夫,河北当地不仅仅是缺乏建筑坞堡所需的人力,便是物资的运输也要依靠中原劳役的分担才能维持。当年河北一度是鼎盛之地,如今经过几番战火洗礼,人烟凋敝至斯,实是令人感慨。
家中的劳动力为了国家的战事而无法兼顾田地,老弱妇孺纵是能够耕种也是微薄之力。各个州郡府县乡都是按照户籍来分发钱粮,一方面是劳役之赏,一方面也是补偿这些家庭使其不至于因此而背井离乡吃不上饭。
换做以往,或是江南川中,都是不需要如此照顾。然中原魏氏搜刮的够呛,更是负担了连年的征战,这底子根本不能与处于和平时期有段时间的地区相比较。在汉朝的统治下百姓的生活有了好转,可也是分地域的。
能够有东西吃,有土地劳作,有屋子遮风避雨,这只是最基本的条件。可各地尚有许多流民在山野之中或是沿途乞讨,这些人不愿意受到朝廷的户籍编制,又或是习惯了用违反的手段来得到钱财,这等情况仍是时有发生。
尤其是家里的青壮劳力都被官府抽调走了,留下了老弱妇孺,那游手好闲抑或是素来横行乡里之辈愈发的作威作福起来。官府的力量同时也被前方征调了大半,同时要负责比往日更多的军政杂物,对于地方的治安虽然极为重视,可人力不足的状况下也只能顾及那么多,余下的唯有巡视,可巡视的区间与效果自然不如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