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哈泽的卫戍区,是一座城堡与行营构成的巨大要塞,金红色的龙鹰军旗即使在夜色下仍然猎猎飘扬着。两轮弯月挥洒着水波一样的光辉,却没能让卫戍区染上静谧的银白。哨兵灯塔上耀眼的夜灯还在明亮的闪烁着。帝国大熔炉鲸腹一般庞大的炉膛,还在因鼓风炉的鼓动而燃烧着赤红的火焰。伴随着熔炉叮叮当当的铁锤声,凯旋纪念碑广场上正点起熊熊的篝火,修整的士兵们围坐在篝火前,跳着牧精灵的草原舞蹈。卫戍区不息的火泛着弱红色的微光,驱赶了冷艳的月华,仿佛炉火中的余烬,只要一阵疾风,便能迅速重新燃烧起来,成为帝国的愤怒喷吐着的骇人火舌。
每一个人都知道,想潜入这座永不休息的城中要塞,无异于老鼠想从猫嘴里抢肉吃。大群值班的、休假的、持械的、空手的士兵在卫戍区往来穿行,每隔五十步就悬挂着警钟。除此之外,更致命的是那些似乎永远处于无聊状态的宪兵队。他们提着笞棍和军刀,提着鼻子四处寻找可能开小差的士兵,仿佛田埂上搜索田鼠的豺狗。那些宪兵乐此不疲的搜索着,仿佛只有抓到什么才能缓解他们深入骨髓的无聊。
然而对于御座近卫来说,这一切如同不存在一般。
每一座灯塔、每一支巡逻队交班的路线、每一座建筑前哨兵的位置他们都了如指掌。至于宪兵队,宪兵队是最好的伙伴不是吗?因为所有军人见到宪兵队的第一反应都是回头避开,所以只要混到宪兵队里,就没人能发现他们了。
就这样,这个似乎很普通的夜里,十个禁卫军刺客已经成功混到了卫戍区军营深处。他们有的伏在屋檐上,有的缩在灯塔正下方的视野死角里,更有的穿着宪兵的制服招摇过市。
线报已经很清楚了,六圣徒被将军锁在军事法庭的牢里。他们十个中只要有一个成功的进入那座建筑,就能悄无声息的要了六个人的命。
就像杀勋爵全家那样轻松。
如同夜风拂过,哨兵不知道为什么打了个冷战。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异样,却怎么也找不到原因,只能不满的裹紧外套。而就在他身后几米的地方,一名禁卫军正飞快的扑向军事法庭大堂。
另一个禁卫军刺客也从另一座建筑上一跃而起,如同猫一样轻盈的落在法庭大堂屋顶,没有发出一点响声。当宪兵队路过这里的时候,队伍最后的一名宪兵也突然闪进巷子,里伏在窗子下的阴影中。
如同进自己家的后院一样轻松!
正当刺客们踌躇满志的准备摸进建筑的时候,大门突然伴随着一声巨响毫无征兆的敞开,接着大群士兵一窝蜂似的从建筑里涌出来。刺客们吓得一缩脖子,借着微弱的火把光,他们看见层层叠得的士兵们簇拥着六个囚徒,们大呼小叫的推搡着向着刑场方向走去。只留下空荡荡的大堂和一个看门的老兵。
什么情况?
刺客们面面相觑,急忙从各自的藏身处溜出来,跟着队伍一路走着。那六个囚徒一边呜呜咽咽的哭,一边哀求着不要跟着走。而士兵却没有丝毫客气,连推带打的催促他们。巡逻的队伍看见他们,好奇的迟疑了一下,就被领头的武官轰走。没有丝毫的停留的,队伍就抵达了冷冷清清的绞刑架前。
偌大的刑场上只停着一辆装尸体的平板车,上面扔了几条麻袋。几个人在旁边不耐烦的等着。刺客们自然认识,那些人中身材魁梧长方脸的军官正是穿了便装的本都且萨尔,其余的都是他的亲随。押送队伍将囚徒押过来,向将军报告。切萨尔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士兵们立刻将已经吓瘫了的六个囚徒从地上扯起来,不由分说就推上了绞刑架。绳子仿佛是迫不及待的套上了六个人的脖子,接着来不及让任何人做出任何反应,刽子手就一木槌砸倒了操纵杆。六个人几乎是同时从翻板上掉了下去,身体像破口袋一样悬在半空中,双腿无助的疯狂乱蹬。本都且萨尔目不转睛的看着,仿佛在欣赏六个人憋得发紫的滑稽脸孔。最后,他们的腿再也不动了,窒息的怪异呻吟越来越弱,直到听不见了。六个人如同秋天晒干串成串的蘑菇,就那么干瘪的挂在墙头。
切萨尔甩头带着亲随走了。士兵们跑步上去,将尸体从绳子上结下来,劈头盖脸塞进麻袋,随手往平板车上一扔。马夫扬起了鞭子,平板车绝尘而去了。
刺客们躲在暗处,聚在一起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