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日本军营的路上,运动男告诉横山少佐,他名唤山本太郎,住在东京都繁华的涩谷区。他的父亲是个旅店老板,他作为长子,自然要继承家业并将其发扬光大。因为中国经济高速发展,百姓生活日渐富裕,赴日本旅游的人越来越多,所以他特意到来到中国学习汉语,以便从中国人身上赚更多的钱。说到这里,他用尽可能简练的语言向横山少佐描述了电脑和互联网,然后才说他是使用这种高科技产品的时候被神秘力量摄到夫子庙的。他在那里见到了二十个与他有相同遭遇的人,其中一男一女自称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怪事,那个男的国籍不明。

    横山少佐想起残兵们描述的战斗过程,据他们说,当时那些人正打算离开夫子庙,他们只看见后面的七八个,并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这些人里只有两个人与他们战斗,受到神秘光芒保护的只有那个女人。既然双方提供的信息吻合,横山少佐不难猜到与他的士兵交战的就是山本太郎说的这两个人。

    山本太郎继续讲述当时的场景,他说他怕被中国人怨恨,没有说出真实身份,顺从那个女人的安排离开了夫子庙。他再三发誓,他没有参与那场战斗,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大日本帝国和天皇陛下的事情。直到横山少佐表示相信他的说法,小泉纯一郎这才又说起瀛洲队接下来的行踪。他说他记得每个人的相貌和衣着,以及最后见到他们的位置。

    横山少佐和角川上尉立即派出大部分士兵去搜捕,自己带着小队士兵继续“护送”山本太郎,一边走,一边聊着与战争走向相关的问题。横山少佐和角川上尉最想打听他们自己能不能平安返乡,但是想想就知道,他们这样的中下级军官,在军队里车载斗量的人物,七十年后的人哪里会知道他们?所以他们只能问战争的进程,问十六师团的战绩,可惜直到进了军营大门,也没找到自己幸免于难的根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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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重要的物证,人民币和银(行)卡被横山少佐交给了他的长官,逐级上报之后,到了十六师团师团长中岛今朝吾中将面前。中岛今朝吾看到这些来自未来的物品,头脑一片空白。重点不在于人民币上的“2004年”、“2005年”字样,而在于制造出这些物品不仅需要高超的印刷、染色之类的技术,更需要有强大的机械工业为后盾。他确信目前的中国不掌握这样的技术,日本同样没有——如果有的话,不可能不在武器制造中体现出来。若是承认这是来自近七十年后的物品,就无法回避一个他万分不愿面对的现实——人民币和银(行)卡上明晃晃的“中国”字样,无声但不可辩驳地宣告,这场战争,他们败了。

    不过中岛今朝吾很快平复了心情,他看了一眼给他“行贿”的部下,那如丧考妣的脸色显示他也意识到了这些问题。“犬养君,你说,如果我们知道输在哪里,我们还会重蹈覆辙么?”中岛今朝吾笑着说出这句话,笑得咬牙切齿。

    姓犬养的军官精神一震:“长官英明!职部这就将部下士兵全部派出,将其余二十人捉来审讯,得到尽可能多的情报!”

    中岛今朝吾点点头:“立即通知各部,所有官兵停止休假。除营地警卫部队之外,其余作战部队全部参与抓捕行动!所有在外休假士兵不必回营报到,跟随附近部队行动!”

    “情报部门立即整理与毛(泽)东有关的一切资料!”

    “派专人询问小泉纯一郎,查清其人身份!”

    “已经捕获的目标人物,立即交与情报部门审问!”

    一条条命令发出,一队队日本兵荷枪实弹,在各自的驻地集合。军官的吆喝声,士兵的脚步声,一同渲染出一种极度紧张的气氛。

    把手下能派出的兵尽数派出的中岛今朝吾推开了窗,寒风裹着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中岛今朝吾当然知道,这股血腥主要来自中国人——包括士兵和平民,包括男人和女人,包括老人和儿童——的鲜血。他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在他看来,作为一支军队的长官,能率领自己的部下在敌国的首都肆意地挥舞军刀,这本身就是一种傲人的能力,一种卓著的功勋,一种无上的荣耀。他曾经很享受这股让中国人痛苦战栗的味道,可是这回,看着士兵们离开军营的身影,中岛今朝吾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按制度该做的事情,中岛今朝吾只做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是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如实上报。作为一个中将师团长,中岛今朝吾称得上位高权重,却算不上位极人臣。不管查获的情报价值多高,他都没有直接上奏昭和天皇的途径,得按照制度逐级上报。这个逐级上报便是报给他的顶头上司,上海派遣军司令朝香宫鸠彦王。

    朝香宫鸠彦王是昭和天皇的近亲,在华中方面军里具有特殊地位。攻打南京城之前,华中方面军司令松井石根大将称病,没有亲临战场指挥。他手下两位军长,第十军军长柳川平助是1931年晋升的中将,资历在1933年晋升中将的朝香宫鸠彦王之前。按军中惯例,接替松井石根指挥南京战役的应该是柳川平助,但是朝香宫鸠彦王凭借皇室成员的身份捡走了现成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