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放下手中的活,伊莱尔从满是烟尘和草药味的坩埚旁抬起头。摘下厚重不堪的镜片,脱去繁杂的实验服饰,伊莱尔浑身全然一轻。
锅炉里还缺最后一味药剂,几乎是消耗完了所有药草储备,伊莱尔试了许久始终找不到最为合适的。“是时候出门散心了。”伊莱尔这么想着便是停下徒劳的试药工作。
距离上一次出门已是多年,无限的生命,不知疲倦的身躯是伊莱尔长久隐居在密林中的本钱。
“上一次出门还是在研究如何将人和马各砍掉半截连接在一起...”伊莱尔回忆起那个并不算成功的实验,仍是可惜的感叹,“明明人马就能以完美的姿态和生理状态生存,人和马的组合体又有什么错?”
伊莱尔的脑子很不错,或者说可以超越大部分依然活着的“人类”。但是作为人类来说,他的实验还是太为前卫和偏激了。
落灰的木质衣架,抬手挥去攀附其上的蛛网,穿戴上宽松的兜帽长袍,略加思考便是放弃了穿些琐碎的下装,反正一会就不知道碎成几片了。
伊莱尔驻扎在森林的最深处,左邻右舍都是些不成人形的阴暗物质,唯一的作用是在伊莱尔想死的时候证明有比他活的还堕落的生物,从而缓解伊莱尔的死意。
“不知道之前那小子还住不住在附近...”伊莱尔有过好友,或者说,炮友。年轻的阳光金毛狗,伊莱尔喜欢这么称呼他,作为人类,给伊莱尔留下了难泯的印象。总的来说,他给七分,丢的三分在于早上一醒,枕边人没了。
惨淡的阳光透过斑驳树影,泥泞沼泽翻滚着浆泡,扭曲的嘶叫伴随着吞噬一切的浊气,在开门一瞬直扑伊莱尔面门。
“早上空气就是好!”连续三个深呼吸,向后拉伸着僵硬紧绷的肢体,伊莱尔思考起外出的原因,魔药里缺少的药材。“已知目前的药剂内缺一种药材,不是绝大多数生物的躯体,不是植物的任何部分,必须罕见又不珍贵...”
思绪如麻,沼泽触手攀上伊莱尔的脚腕,微微收拢捕获到猎物般拖拽着。“换做刚搬到沼泽的我,可能想的便是顺势享受一番了。”拍掉黏腻如血丝,攀爬而上的数条纤细触须,整装待发的伊莱尔并不希望一上来便把自己搞得满身脏。
被拍落的触手并没有远离,仍是不近不远步步紧贴伊莱尔。但很快似是察觉到什么,触须退潮般后缩,很快便影都不剩。空中转而飘来浓重的血腥味,这股气息伊莱尔并不熟悉,或者说只是有些陌生。尚在回味新邻居什么来头,人已经到面前了,不,其实也不算人。
多双闪着异光的眸子汇聚在犬类头颅的中央,四散的赤色毛发烈焰般灼灼燃烧,高了伊莱尔半个头的身高和修长的四肢无一不散发飒爽的味道,与沼泽令人作呕的氛围甚是格格不入。
迷雾作伴,径直走来的狼更显高大,饶是觉得在哪见过,伊莱尔不确幸自己和什么狗能搭上线。这份疑惑一直持续到面前的狼张口吐出人类的言语,“好久不见。”哦!伊莱尔默默惊奇,这不是拔吊无情的金毛狗还能是谁?
招呼的话语还卡在嘴边,几里外的飘逸毛发便是近到眼前,伊莱尔的脑子还在转着怎么向他解释多年前激情一夜情,下一刻轻盈毛发撞入胸前。“得亏自己死不了”在抱着几乎贴上来的大狗后仰倒地途中,伊莱尔庆幸的想。
沼泽的地面湿乎乎的,湿露的几株杂草堪堪接住了倒下的伊莱尔,简易缓冲使其后脑勺没有带着惯性结结实实撞向地面,却还是跌的伊莱尔脑袋一阵眩晕。再睁开眼,眼前就是一张喘着气的蠢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