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习惯怀念任何一个人,但是一定要我说一个名字的话,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地报出枫糖浆这个名字。

    我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f区的孤儿社区。没记错的话那是Ruby上任的第一年。

    孤儿社区是一个混乱的地方,我住的时候,第一年还算配套设施齐全,管理到位,虽说不能领着我们这群垃圾走上正道,却也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个修理厂打工赚钱。到我和枫糖浆离开社区的时候,里面早已如荒凉的废墟,大部分孤儿死的死残的残,最要命的是每年都要席卷社区的瘟疫。白天能看见满地的针头和垃圾,晚上还有惹人恶心的叫床声。我和枫糖浆有时候甚至会打赌今天哪个房间里叫的最响,我们常常赌十块钱的,有时候赌二十块。

    “昨天是我赢了,快点给我二十块吃饭。”枫糖浆总是顶着一头蓬乱的雾蓝色头发,象牙色的脸上泛起一个十三岁注:本世界观十五岁即为成年小女孩天真的笑容,向我伸出手,张开手心。当我把钱给她时,我总是无意中从她宽松的吊带裙里看到她的胸部。

    我低下头去:“走吧。”

    枫糖浆喜欢吃番茄鸡蛋面,她说这是她最喜欢吃的东西。

    枫糖浆喜欢一边吃面一边聊各种狗血的琐事,比如谁是谁又怀孕了,谁谁谁昨晚突然死了。我觉得只是一些很没意思的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她涂成柑橘色的嘴唇里说出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很有意思。

    我一直确信,枫糖浆是天生的心理变态者,她只是需要一个导火索。

    那一天,房间灰暗着,脱落的墙皮里流动着白蚁,中间镶嵌了一个方形的窗户,窗外是硕大的人造太阳。人造太阳的光芒相当微弱,不分昼夜地为地下城提供基本的亮度。我时常怀疑我已经分不清楚白天和夜晚,所以我每时每刻都疲惫不已。那一天我躺在吱嘎乱响的双层床上胡思乱想,手中搓捻着一枚捡到的银色戒指。我不喜欢这些饰品,但是频繁进入廉价饰品店的枫糖浆一定很喜欢,我可以送给她,我想。

    默念着电子时钟上的秒数,一秒一秒又一秒。我一夜未眠,她一夜未归。直到我要去打工的时候她才回来。她拿着手提包,穿着漂亮的衣服,精心准备的发型却不如出门时整齐。一脸笑意,甚至还哼着歌曲。

    我感觉不对,颤抖的声线表露了内心的不安:“你去哪里了?”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最终还是停留在一个我最最厌恶的面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