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眠:“……”
他无声地“噢”圆了嘴,问出了最后一句话:“那你还记得,你是个修仙的吗?”
白衣人蹙了蹙眉,用“君子不语怪力乱神”的视线看着他,想反驳又怕谢眠生气的神情,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鬼神之谈虚无缥缈,我辈读书人当以学识为重……这些事情,还是、少些谈论吧。”
这回又记得自己是读书人了……不对,这是哪门子的读书人啊!
谢眠闭了嘴,默默下了定论。
——醒是醒了,不过看来脑子也出问题了。
这一定是白衣人自个儿整出来的问题,绝不可能是被他劈傻的!
谢眠在心里甩锅完毕,将水和帕子递过去,毫无心理负担地让一个重伤患者自己艰难地清理伤口。
而他则退后几步,坐到了桌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勾起从肩头滑落的一缕发丝,无意识地卷着把玩,懒懒散散地看着。
蜡烛燃了大半夜,烛芯烧得很长了,偶尔爆出一声噼啪,风从没关紧的窗吹进来,吹得烛光忽明忽暗,落在谢眠白皙的脸颊上,晕染出一片温暖的橙黄。
白衣人费力地处理完胸口的伤,冷汗如雨,他微微喘息着,将脏污的帕子搭在盆边,稍微拉拢了一下衣衫,一抬头便看见了这一幕。
只见身形匀亭的青年懒洋洋地看着他,唇边噙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一缕青丝在指尖慢悠悠地晃着,霎时间勾得他心头微动。
他不知怎么的,一个恍惚,视线有瞬息涣散,仿佛看到了一点不同的画面。
画面里他头戴方巾身穿布袍,伏案读书甚是认真,烛芯长了后烛火摇晃不定,原本坐在不远处安安静静地陪着他的少年见了,乖乖巧巧地凑过来,替他剪短。
烛芯被剪短时火光晃了晃,画面随之消失不见,白衣人乍然回神,也没能看清少年的容貌,只来得及听少年浅笑着唤了一声“雪郎”,声音又柔又轻,像风吹落了一片柳叶,落在湖面上。
悄无声息,涟漪却遥遥地荡漾开来了,层叠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