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色的轿帘轻轻摆动,从细小的帘缝处,隐约可见外面扶轿的喜婆那肥胖的腰肢扭得正欢。

    轿内的谢南书,凤冠霞披,钗环轻摇,身体也随着轿子的颠簸微微晃动着。

    依据亲王礼制,迎亲队伍沿着都城已经绕了很远的路途,远到坐轿的谢南书已感疲累,可他却依旧坐的端正,腰杆也挺得笔直。

    他的视线落在轿帘中央的鸳鸯戏水织绣图上,面沉如水。

    两只金丝织就的鸳鸯交颈相依,随着轿子微荡而显得栩栩如生。

    整个轿内,入眼皆是胭脂红色,充满喜气,可身为“新娘子”的谢南书,无论眉眼还是神情,皆无半分喜色可言。

    他视线失焦,眼前又浮现出了嫡母昨日与他训话的场面。

    “南书,让你代嫁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谁让你那好妹妹谢玉荛完全不顾谢家死活,明知与瑾王婚期将至,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家,也不知是受了何人蛊惑,竟然做出离家出走这等离经叛道的事情。”

    嫡母语调高了一些:“那瑾王是谁?那是咱们谢府能得罪得起的吗?就算你曾为瑾王伴读,可这点儿伴读之情,也抵不过抗旨拒婚的大罪啊!”

    见谢南书不语,她又开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身为你的嫡母,我谢陈氏自问从没有短过你们兄妹半分吃穿用度,我更是拿你同你长兄成书一视同仁。”

    她看了一眼端坐不动的丈夫,又接着对谢南书劝道:“我从未因你是庶子而薄待于你,更从未因你幼年流落在外而轻视于你。如今,是你胞妹闯下这滔天大祸,除了你这个双生胎兄长,我再找不出第二人能解此困局。”

    听到这儿,一直低垂着头的谢南书微侧过脸庞,抬起眼眸望向坐在首位的父亲谢长恭。

    这谢陈氏虽未明说,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在说玉荛离家出走乃是和人私奔。

    握着佛珠的谢长恭垂着眼睑,手指缓慢搓着珠串,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