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学扶着柳氏回了屋。
“娘,要不给你把单大夫请来瞧瞧?”志学问。
柳氏摇头,“傻孩子,娘没事,娘休息会儿就好了。要把单大夫请来,那一家子能放过?回头又得给他们一个个的瞧病,又得把咱给讹上了。”
“娘,就该把他们赶出去,你瞧瞧他们那一个个的嘴脸,如今看到咱家好吃好喝的对待他们,他们还不知足,一肚子全是坏水,说不定这次找上门来,就是打着继续把咱们一家人当牛作马的使唤的。”
“唉,你也说了,他们一肚子的坏水,若不稳着他们,在你们秋闱前闹出事来,娘就怕你爹和你们兄弟的试都考不成了。”柳氏拧着眉,万般不愿,可又有什么法子呢?伍和贵一家突然冒出来,上了门,村里又多是吴姓族人,和伍和贵原本就是一个祖宗,说来说去还都沾点亲带点故的。
而且,其实柳氏对她这位曾经的婆婆邹氏那阴一套、阳一套为人处世的法子,最是清楚不过,毕竟自嫁给伍立文后,和邹氏同一个屋檐下也一起生活了十多年。邹氏向来把他们一家子压得抬不起头来,他们那个时候老实,老实人就被他们贱成了狗。邹氏凶狠,皮厚的跟南墙根一样,也正因为她脸皮厚,非旦万事不吃亏,还能吃香喝辣的,拘着他们一家当牛作马的干活,给她赚钱供儿子上学。唉,欺负了他们这些老实人。如今,自己虽仍旧老实,可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对他们唯命是从了。
“志学,你放心,他们要吃要喝,娘可以给他们,但他们像占如花和你们的屋子,那是绝不行的。你一会儿再去跟李强吩咐一声,叫院子里的人都警醒些,把他们都看住了,不该他们拿的、用的、去的地方,都不能叫他们拿了用了去了。”
志学点头,“嗯,娘你放心,我早跟李良说了,他跟他爹说了,安排了人看着这一家子人呢,断不会叫他们把咱家的东西祸害了。”
“娘,我爹和大哥他们该得了信了吧?也不知道他们多会儿能赶回来?”
“应该快了,你爹得了信,一定担心咱们,必会早点赶回家来的。只要你爹他们回来,有事也好叫你爹出面,再怎么说,你爹是咱家的主心骨,当初签的断亲文书也是你爹亲自签的,娘就不信他们还能再叫你爹把他们认回来?别忘了,这村子里头可住着你亲爷爷和亲奶奶呢。到时看你爹的,他要愿意给他们些银子,就给他们些,只要他们离开,娘这心就能放下来了。要是不成,只能叫你爹找找族长,请他老人家出面,当初咱落户在这儿时,便跟你族长爷爷和村长伯伯说过当年咱们离开伍家村的事,他们会为咱家说话的。只要族长和村长站在咱们这边,就算他们厚着脸皮闹起来,咱村里吴家的人也多半会向着咱们。”
志学摇头,道:“娘,你就不怕爹被他们洗脑,回头人没打发走,反而全又变成咱一家子的祖宗了?”志学老听如花说“洗脑”这个词,这会儿一时说的顺溜,便说出这么个新潮的词来。
柳氏自是常听如花“洗脑”什么的,知道是啥意思,忍着不舒服,气恨地拍了下志学的脑袋瓜子,道:“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人了,咋能嘴上没个把门的,这样说你爹呢?你爹是那分不清里外的人吗?你爹会忘了咱当初一家人是怎么被他们磨蹉的?”
志学“呵呵”地笑了笑,摸着其实不太疼的脑袋瓜子,说:“这不是怕爹还念着他们养他一场的旧情,一时被他们哭穷说苦给骗了去嘛?他们要是狮子大张口,爹为了以后清静,给银子封口,那岂不是没完没了了?”
柳氏一想到伍和贵和邹氏这两人,还真怕像志学说的,给银子后,他们不知足,会像水蛭一样,一直吸他们的血,那他们就永无宁日了。还有,秋闱在即,家里三个人要去考试,她本打算着花钱消灾,送这些瘟神早点走,也好叫他们父子有空读书,考前有个好心情,不为这事再烦忧,但是,真被他们像狗皮膏药给贴住了,那可怎么是好?
柳氏一时迟疑起来,问:“要不,咱提前和陈县令去打声招呼,把断亲文书给他看了,回头咱也不给伍家一分钱的银子,不然被讹上了,还真没完没了。那断亲文书就是证据,咱把丑话说在前面,他们一家子胆子再大,白纸黑字的东西,他们也不敢真的去衙门告你爹。你们也能如期去考举人了。”
“这法子行,娘,咱就等爹回来,咱和爹、大哥书去找找陈县令,也省得他们恶人先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