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出话来,只能自己先坐下。过去他们用餐的时候,总会并排坐在一块儿打开手机观看视频。然而现在牧周文恐怕对他只有畏惧的逃避心理,孟盛夏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于是坐到了餐桌的另一端,和牧周文之间相隔了在这张桌子上,他所能相隔的、最远的距离。
牧周文怔怔地瞧着他,直到孟盛夏抬起头开口率先打破了僵局:“先吃饭,我送你过去。”牧周文的母亲在他的安排下,已经从县上转进了Z市的医院,这也方便了牧周文每个周末的陪护。他的安排自然不能算天衣无缝,但对于求医心切的牧周文一家,根究这样的机会来源几乎没有必要。
他虽然做了饭,而牧周文还是“不领情”地试探到:“我想……先过去。”
“我开车送你过去,很快。”
“……”
牧周文脸上不情愿的表情不加掩饰,但总比一潭死水的他要鲜活一点。孟盛夏叹了口气,心里明白他们无法回到过去的相处模式,但他还是开口解释到:“我现做的,待会就冷了。”
牧周文终于肯坐下来。他心神不宁地用筷子夹起几根面条,连咀嚼的动作都有些僵硬。孟盛夏想问他好吃么,又觉得这样的问题不会再得到过去的答案,不过是他自讨没趣,只得保持沉默。
“肉也吃点。”孟盛夏用刀叉切割着牛肉,原本自豪的厨艺对于自己也失去了效用,他食不知味,只是在用食物填充自己的胃袋,提供活动的所需的热量。他知道牧周文也是如此,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日渐消瘦。
“我吃不下。”牧周文的拒绝倒也直接,他的嗓音沙哑,是自己昨天再次情绪失控的“罪证”。“难受吗?”他的问候差点出口,但他们现在的关系,不适合说出这样的话。孟盛夏把这句话费力咽下去,故作冷淡地应到:“你现在瘦得都要脱形了,我不喜欢。”
牧周文嚼着口里的面条没有说话,筷子倒是落在了面前的盘中,夹起了一块牛肉来。他勉强自己张开嘴,缓慢地、艰难地从牛肉块上撕咬下丝缕送入自己的嘴里。
“你……”孟盛夏想问的事有许多,在情绪平复下来的当下,沉在他心底的问题又浮现在了心头。首先是牧周文没有询问他银行卡的密码,但他的手机上有动账的短信通知;牧周文应该知道自己设置的密码就是他的生日,他……为什么,他什么都不问呢?
牧周文抬起头望向他,目光有些茫然,似乎在等待他发问。这时候他的眼神终于没了先前的憎恶,只有一片懵懂的空白,孟盛夏的语气也软和了下去:“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事吗?”
“他……”谁知道牧周文张口又是这样的起头,孟盛夏知道他的性子较真,决定做一件事就不会轻言放弃,可他实在难以忍受那份被郑楚轻易“夺走”自己恋人信任的愤怒。
孟盛夏的餐刀在盘子上拉出刺耳的声响。他面无表情地撕开在美拉德反应下展现出诱人的焦黄色的外层,慢条斯理地切下一块露出带着血丝的鲜嫩内里的牛肉,用叉子放入口中。他需要这段冷静的时间,避免自己再次重复先前两次的失控。
“我不会主动动他,”孟盛夏冷淡地“承诺”到,也严肃地送上自己的忠告,“你也离他远一点。他不是你能够信任的人。”他话里有话,不知牧周文能够听出来多少,但言尽于此。如果他透露得太多反而导致牧周文更加泥足深陷,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做出什么来。
牧周文低下头去默默吃着碗里的面条没有应答,孟盛夏就知道他心里肯定给出了否定的答复。但他不能控制牧周文的心,起码现在他还做不到……他会的。总有一天,他会让牧周文的心永远属于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