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真从混乱不堪的梦里挣扎着醒来。
梦的尽头,那个人背着手大踏步地往前走,半透明的发丝在风里起落。
他跌跌撞撞地跟着她的背影穿行在纷乱的人流里,几次被人群阻断了脚步。檀真焦虑地想要抓住她的手,手指却在触碰到她的一瞬间,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
她像是灰烬堆出来的海棠花,碰一碰就碎在了他手上。
檀真费力地睁开眼睛,温暖的灯光洒进他的眼底。裴雪听敞着睡衣领子坐在床边,见他醒来便替他换了额头上的毛巾。
“你发烧了。”裴雪听淡淡地解释。
檀真像是还沉浸在梦里,墨色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水雾,像是雨天被淋湿的小猫小狗。裴雪听剪开退烧药倒进热水里,搅匀了让他喝下去。檀真坐起来把药一口喝完,反倒让裴雪听皱眉。
“不烫吗?”裴雪听审视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檀真的舌尖在破了一层皮的口腔里扫过,毫无预兆地撒开杯子,抱住了裴雪听。他的双臂环住裴雪听的腰,额头抵在她的脖颈间,滚烫的呼吸灼烧着裴雪听的皮肤。
裴雪听的手僵在空中半晌,轻轻地落在他的后背上,“做噩梦了吗?”
“对不起。”檀真宛若叹息般说。
温热的眼泪浸湿了裴雪听的肩头。
“为什么道歉?”裴雪听问。
“这些年,让你吃了很多苦。”檀真颤抖着声音说,“以后不会了。”
“我能吃什么苦啊?”裴雪听若无其事道,“广大的非洲大地还有那么多儿童吃不饱饭,我哥不短我吃不短我穿。我除了活得比较社畜,还真没什么不顺心的。”
她说的没心没肺,心里却慢慢地揪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