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吾背后扣着审讯室的门,面前坐着神神叨叨的琥珀。天花板上打下来一束冷白的光线,像是剖白了正中的人每一丝表情变化。陆吾观察过很多人类,琥珀不是他们之中最疯的一个,却是最令人讨厌的一个。
“我记得你。”琥珀摇晃着手铐,笑嘻嘻地说,“你是救不回烛姐姐的废物。”
“你想救她,我怎么没看出来呢?”陆吾松了松领带,漫不经心地说。
“我当时想救她。”琥珀轻飘飘地说,“不过她不愿意和我走,宁愿和檀真一起死。那他们就一起死好了,反正他们总是在一起,从来看不见我。”
陆吾拉开一张椅子在他面前坐下,认真地端详了他半天,总算确定了他这身养生大师似的派头是在模仿谁。
“你学檀真学得很不好。”陆吾诚恳地给他提出建议,“他不需要白衣来凸显自己的出尘,因为他确实除了烛什么都不在乎,从骨子透出来一股不像人的气质。”
要不是他在人间找到了烛,檀真还不一定去补白商陆的缺。只能说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琥珀阴恻恻地盯着他。
“你知道你这种通过搞破坏来吸引家长注意力的行为,在现代被称作叛逆期青少年的几大症状之一吗?”陆吾的手指上上下下扫了他一通,惋惜似的,“你们这些人,活那么长,也不知道研读一下学问,紧跟时代的步伐,就知道打打杀杀。”
“你想说什么?”琥珀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什么都不想说。”
陆吾打了个响指,审讯室的门被人推开。全身笼罩在黑色中的执行科干员推着小车走进来,上头放着整整一盘浅绿色的药剂,和若干未拆封的注射器。
“特调局可不是什么公开透明的机构,我们没有那么多能上台面的东西。”陆吾曲起指尖在玻璃瓶上弹了一下,笑道,“你就好好领略一下现代科技的魅力吧。”
——
檀真把镇定剂推到裴雪听的身体里,她慢慢地安静下来,柔软乖顺地垂下睫毛睡着了。檀真呆呆地抱着她,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唯有躯壳还残留拥抱她的本能。
我要怎么办?檀真想,杀了琥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