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血流
商州北,武关上,火光透亮,隐隐喊杀声象无间无息潮水断断传来,无数军士紧张而娴熟的将各式灰瓶滚油炮石檑木象暴雨一样倾倒下去,淹没了汹涌澎湃的人潮,卷起漫天凄厉而惨烈的喧嚣声。震的石基的门楼,也有些跌荡的。几乎压倒了宽阔大河激流奔啸的水声。
敌军的后阵却丝毫不为所动,肃然整立,任由一波波人潮箭石火雨淹没在城下垒的密密匝匝。滑腻血水浸帻着兵器的腥臭,混合着汗水、焦臭以及混杂着其他人体发出的味道,由旋撞上关城上的河风,扶摇直上,扬扬洒洒的充斥这战场中。
明甲如雪的严武,左右拥簇着辗转城上鼓舞指挥的,几阵亲率部属顶上撕杀下来,也染的衣袍殷红的,看着蝼蚁般潮涌撕杀呼喝的,汹涌而起,又在城头枪刺飞锤抡刀劈斧的丛林,冲撞反激起无数血肉肢体又跌荡而下。
不时一大锅滚水,轰如雨下而下,烟气氤篱的淹没一片蒸腾和惨呼的,各种遮架挡板冲车的残碎,交错无数的残尸断体在关门前堆做老高的狼籍一地,烟气缭绕扑滚翻腾的。
“昨夜秋风入汉关,朔云边月满西山。更催飞将追骄虏,莫遣沙场匹马还。”响起临别的题赠
很有些踌躇满志的,看着那些的奔走忙碌的将士,虽然都是些时日尚不久的民军,却不怎么的担心,城防器物备的很足,商州的义勇也征发了过来,还有些自己带来的精良军器,梁州的大散关,金州的老友高适部,都可以得到应援的,关内还有罗部的游击军为呼应,可以再把不住这雄关坚城,那也无颜以对那位大人的一力提点了。
这又要感谢那位比自己年轻许多的上官了,考虑到各般的情形,筹备的相当周全。是以自己带来的班底,兵工淄粮医斥候各方面的人手很是齐全,作为骨干的扩充起来,相当的省力。短时间,就整顿出些局面来。
“守若山岳巍然,攻如飞瀑飞泻”咀嚼着这句。很有些感触的,以那个《考成大纲补全》详备的新式练兵之法和自己的手段,加以时日,未必没信心练出只劲旅来的,好容易得了这独当一面的知遇,做出些功业来的心思,却也是欲发膨勃了。
当初对那位老友的推介,而甫见推诚的年轻大人,还只是感怀知遇而已,但是几个月随军参赞和武学见习的经历下来,才对这位貌不惊人却有些异类的上官,彻底的服气了。素知他人治军不过一世之法,以他经营的那些东西,却是做三代谋划了。
虽然那位时不时的,喜欢做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但是多在事后才能体会到深有意味的。
诸如此君拍着肩膀说“我用人做事的主张,不管黑白花猫,会拿耗子的才是好猫,早前的北军,就是安息雪狮子猫那种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所以老严,我相信你也是只好猫的,而且能带出一群好猫来的”纭纭苦笑不已的话。
家严是做过宰辅备相的,虽然比不得那些崔韦裴卢杜高那些宰相世系、后妃贵族,也不及那些的勋贵满门代北、河东累缨世族,但好歹也是积累几代文臣背景,算是个资深世家,尤看中这个门第身份的。
因此,对自己这个做不上进学业,却好叛经离道,做游侠行的不肖子弟,可说是深恶痛绝的,没少怒斥翻脸的,直到年长才领了供职安定下来,却依旧交游市井,往来豪杰的。
一身境遇曲折坎坷的,好容易凭了故交关系,投了那位时忍任陇右节度史的哥舒令公的,总道有望建功,家门中兴的,可是却做了进递表章的奏充判官,没能论到战阵建功的机会,却迎来了父亲亡故的消息,短暂的军旅生涯也无疾而终了。
父亲亡故后,也人走茶凉的,严家失势,在宗亲贵戚多如牛毛的北都太原,自己这个承荫的一点功名也不好过了,宗族中也乘机侵夺父亲的余泽和祖产,竟然将常年不在家的自己排挤在外的,一怒之下欧伤了数人,惹得老大的风波,才到长安来投故旧的,却得到哥舒元帅兵败的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