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或许该说冉子初,一时间怔愣在那里,难以快速消化眼前这一切,他低头看着来人的发顶,缓了片刻似的,手才轻颤着抚上对方的肩背,随即才用不可思议的语调道:“......秋儿?”
冉秋把头埋在他胸口,眼泪在对方衣衫上晕湿了一片,她用力抓紧了冉子初,直到确认了眼前这人是真真切切地存在,她才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哭出声来,“哥......我好想你。”
“真的是你?!”冉子初脸色一滞,抓着冉秋的肩膀,将人从自己胸前拽出来,焦切地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你怎么会在这儿?”
离家前,最后一眼看到的冉秋,还是清雅柔和的模样,一身浅色的衣裙,梳着日常的小妆,眼前的人却穿着不太合身的甲胄,黑了一些,脸颊有些脏污,只有那双眼明亮着,比他离家时多了许多生机。
不等冉秋说话,他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急,忙伸出手指擦了擦她的眼泪,放缓了声音问,“冉家出事了是不是?”
冉秋点头,却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冉子初,抽噎着说不出话。
冉家的事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她甚至许久都不曾想起过作为冉秋在京城生活的那些日子,可如今看到了冉子初,她才如梦初醒一般,意识到京城里有过自己的家,漂泊的人也有根可寻。
“我早该知道......”
冉子初低声喃喃,像是在对冉秋说,又像是在自责,“若不是此行风险未卜,我就不该将你留在京城。”
他眼中尽是痛色,那双最是骄傲的眉眼有些颓然地垂着,透出一丝疼惜来。
从小到大,冉秋极少从他眼中看到柔软的情绪。她最知道她二哥是什么样子,这人自小就生了一张利嘴,口中没有半分软话,幼时两人吵架冷战,冉子初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自己的零嘴儿都叫钟英给她送了去,却一句话也不肯跟她讲,只等冉秋腆着脸过来给他台阶下,两人才能和好如初。
就连父亲和大哥身死的噩耗从西义关传来,朝廷明里暗里排挤时,他也是脊梁挺直,横眉冷对,从未跟人低过头。
可如今,冉子初站在自己面前,她愣着,却从那面容上看出一丝脆弱来,就好像二哥见到她,也如她一般,经历了一番饱含风霜的苦旅,终于找到了一抹熟悉的甘甜。
纵然如此,那分骨子里的矜持还是未变,冉子初这样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很快就镇静下来,只是眉梢依旧掩饰不住那分欣喜,“平安无事就好,平安无事就好......我们回县衙去说。”
冉秋擦了一把脸,紧拽着冉子初的袖子不肯松手,脸上终于绽开笑来,目光半分也不肯离开,“哥,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顾焱站在一旁,从方才起便一语不发,直到冉子初要带冉秋回县衙,冉秋才转而看向顾焱,“阿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