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崇祯十八年正月十九日,朱慈烺到了青岛。因为小冰河期的关系,即便没有黄河往渤海注入大量的淡水,但莱州、登州港仍旧有不同程度的冰冻,所以沈廷扬留下少量巡海船。水师其他船只都移驻胶州湾过冬——那是山东最大的不冻港。
青岛水师官厅是一处充公的房产,三进三间,有两个小院。此时正当冬春之际,院子里没有半分绿色,就是池塘里的水也结了厚厚一层冰。
朱慈烺踩在刚扫过的石径上,紧了紧身上的狐裘。沈廷扬在他身边,穿的是貂皮领子的棉袄。沈廷扬与朱慈烺离多聚少,至今还能记得皇太子最初在东宫外邸对他的召见。回头想想当时皇太子的话,如今看来却是一一应验。而且那时候还觉得让皇太子脸上仍有一些稚气,现在再看,却是一副果决威仪气象。
“崇祯十六年,我刚出宫的时候,说好用先进技术给你家做补偿,结果现在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朱慈烺自嘲道。
“臣有今日,全仗殿下提携,焉敢得陇望蜀。”沈廷扬加了兵部侍郎衔,统领水师,虽然捐了大量的家产,但获得的好处也不少。去年江南的对日贸易,沈氏就赚了很大一部分回来。
“我不习惯占人便宜。”朱慈烺站在结冰池塘边,看着冰下晃动的水:“这回特意来见你,是给你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
“殿下,臣岂敢……”
“宝和店的股份,以及平板玻璃和四轮马车在浙江、南直的销售权。”朱慈烺笑道:“如何?”
沈廷扬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嘴唇翕张,不知该如何说才好。他身为江南商人,最终吐出一句:“股份绝不能白拿,臣愿出资认购。”
“怕你买不起。”朱慈烺道:“宝和店是皇家六店之首,现在资产尚不明晰,但在我想来,日后大开海贸,恐怕收入不会少。”
沈廷扬暗暗吸了口气。跑海利润之丰厚他自然了然于心。如果皇太子也要跑海,谁能跑得过他?岂不是专利?这样算下来,这股份非但他买不起,而且也不敢买啊!
这世上难道有人会愿意到手的银子白给别人么?
“这个店的收入分配我大致算了算,”朱慈烺掰着手指道,“圣驾南幸,京师不少人给银子买了国债,虽然利息不高,但这笔钱是得还的。”
沈廷扬微微颌首,他也知道皇太子在北京堆了银山给百姓买平安的事。不过他没想到皇太子竟然还记着,而且像是真的打算还钱,这令他有些意外。
“到了山东之后,几位亲王、郡王是给了银子开矿、修路、劳军的,所以这算是他们的投资,总共算下来分出百分之五的红利。”朱慈烺在“红利”上加重了语气,与刚才说的股权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