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越南、湖广输送过来的大量粮食,也导致粮食价格受到抑制,农民虽然得了免税的实惠,要想发家致富却的确不如为朝廷做运输。
“这是臣在任丘为裁判时的情形,待臣升任河间府推事之后,发现任丘之事并非孤证。非但整个河间,就是附近府县。也多有此种情形。为此布政使司衙门还发过公函,请我法司在裁判决狱时酌情体谅州府民政之艰,并以大局为重。”
朱慈烺点了点头。
“这种有田地变卖的,宗族之人视作败家。至于原本就无产的人,要想远行经商、承担货运、哪怕参军入伍,都遭族人反对。看似是父母告子弟不孝,其实多半都是族亲在后面推动。”
“原因就是族里需要青壮种地?”朱慈烺道:“若是推广河南的‘代耕’之具,改进农具提高效率,这些人能否就放出来做工?”
“恐怕也不能。”这问题超出了冯元辉的准备,好在他颇有临机应变之能。脑子转得飞快:“宗族长者不愿子弟离开乡土,还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
“哦?”
冯元辉见果然勾起了皇太子的好奇,心中大喜,缓缓道:“臣曾以私情与某些族老几经盘桓,才知他们心中所思所想。敢辱尊听。”
朱慈烺点了点头:这人还知道做社会调查,工作方法上倒是不错,可以立个典型推广一下。
“其一,宗人在外走方,或有被鸡鸣狗盗之徒勾引,做出有辱门风之事。一旦官府前来拿人查问,全族蒙羞。故而乡亲们要脸面,不愿让子弟出去。”冯元辉道。
面子……却是是自己思虑不周。朱慈烺心中暗道。
“其二,宗人在外赚了银子,置办奢靡之物,带回家中则全家光鲜,却引得乡人攀比奢华,坏了淳朴之风。”
这却是恨人有笑人无的劣习了。
“其三,或有宗亲在外受人凌辱,回来诉告族中。若是视而不见,则亲亲之义荡然无存,人心涣散;若是兴起私斗,一则犯了官家法度,再者又是徒生事端。与己无关的宗人又难免会生出:若是安稳种地不就没事了?诸如此般心思。”
“其四,外出务工有种种厚利,谁还肯安心种地?这事关切生计之本,不能不察。”
“其五,有些村落青壮人丁几乎结伴而出,以至于田地荒芜,祭田颓废,祖宗不得祭祀,为外人笑。族中老者自然痛心疾首,多加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