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他怎么想出来的?”她笑得停不下来,可能是安室透此时郁闷的表情太让人开心了,“而且你居然踩上去了!”
她的语气里充满着不可置信和抑制不住的笑意,喋喋不休的声音在安室透听来像是每日清晨扰人美梦的群鸟合奏。
而且她笑得太开心了,漆黑夜空里时隐时现的星星落在她的眼角,泪花在某个角度里闪烁着光。
“……”
眼看她似乎要无休止地嘲笑下去,无言以对的安室透不得不拉住她,好让她放过这个话题:“所以回来的时候你遇到谁了?怎么突然和毛利他们在一起回来了?”
“我们不是……”野泽衣的话突然停住了。她站在安室透与老旧的墙面之间,却没有在第一时间躲开安室透摁住她肩膀的手,大概是刚刚的气氛太融洽,他们今晚的确有些过于放松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两人都愣住似的静默了一会儿。朦胧的路灯立在安室透的身后,照不亮他的脸。可他站的太近了,以至于在这个夜晚那一点点微弱的光线里,野泽衣第一次清晰地看见他长得什么样子。
在初见时只知道他是波本,也只需要知道他是波本就足够了。
而波本可以是任何人。
他们会短暂地接触一下,交换一些信息,甚至说不上是可以合作的同伴,因为没有信任。直到现在也没有。
可是很突然地,野泽衣意识到他好像不仅仅是波本。
她微微仰视着他的脸,在这层组织的黑色的皮囊下,他的眼睛是明亮的。明明是紫灰色的眼瞳,在这片昏暗的夜色里却清晰分明地像是山涧里的溪水——它连绵不绝地淌过嶙峋的畸石,穿过逼仄阴暗的缝隙,最终在摸爬滚打之中磨出一条坦途,汇入滚滚的江河潮海。
他也无疑是好看的。
小麦色的皮肤和比例良好的五官,鼻梁像是陡峭的山脊,而嘴唇很薄。淡金色略微泛灰的短发柔软地散落在额间,让他此时看起来阳光,温和而且充满活力,就像野泽衣之前联想到的那样,像一个天真的学生。
但她也见过安室透的另一副样子,撩起头发时锋芒毕露的阴郁和冷漠。
他不像她见过的任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