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雾色朦胧,朝日军道最南端的最上家哨卡内,二十余名士兵三三两两地席地而坐,围绕在篝火旁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四名士兵手持竹枪,在一名中级武士的带领下没精打采地站在哨卡的栅栏后面站岗,按照排班,再过两刻钟他们就能向那些士兵一样坐在篝火前好好地休息一番了,可此时疲倦还是猛然袭来,直教他们哈欠连连。
在一处篝火旁,两名足轻手捧着腮打着瞌睡,另两名刚睡醒的武士则是随意地聊了起来。
“上杉家不顾主公劝说铺设这朝日军道,当初还是真让本家颜面扫地,可到头来还不是乖乖听右府的话,同意咱最上家沿途设卡检查么,看来这些越后的山猴子也不过如此。”那名个头稍矮的足轻说道。
“可不是么,”高一点的足轻点了点头,言语肯定地回答道:“右府是何许人也,如今就连秀赖少主也必须听他的意思,主公和他攀上亲家,今后还用怕他上杉家?本家在军道上设了六个哨卡,光是过路费每年都能收取不少,更别说会津来的商人给的打点了,这些人也只能是苦水往肚子里咽,谁叫他们和本家作对呢?”
矮个子足轻笑嘻嘻地点了点头:“当初德川家派人来劝都没有用,不仅不停工还变本加厉,光是那些农工修建途中就打伤本家几十名武士足轻,何况后来每次修路都会有军队保护,少则五十多则二百,主公也许自知打不过他们,便不再干涉,而是派人向右府告状。这些可好,右府直接写信质问上杉景胜,听说他看完信脸都气红了,没几天便派人同本家达成协议,将道路的管辖权移交给本家,每次军队通过必须提前禀报,每次想到这都让人精神振奋啊。”
“话虽这么说,可要是他上杉家真的未经通报便派兵前来,就凭咱这几个人能挡得住么?”高个子足轻不免有些忧虑。
“担心这干嘛,”矮个子嗤之一笑,咋呼道:“听说现在上杉家和右府关系紧张,若是他敢出兵,不正好给了右府口实?上杉景胜还有那个直江兼续不会这么笨,为了一条山路就让自己万劫不复,这点兄弟你就放心吧。”
“但愿如此吧,要是真打起来咱们可就是送死的命啊。”高个子此时不再说话,低着头用木棍在地上胡乱划着,矮个子觉得无聊,便起身朝栅栏处走去。
就在这时,栅栏外不远处出现点点火光,那火光由远及近,由疏变密,引起了守卫武士的注意。
“天还没大亮,会津那边就有商人去庄内做生意了?”武士边说着边伸长脖子尽量看得清楚些,可刚走过来的矮个子足轻却不以为然:“听说庄内那边正在修建新城,很多商人都会抓住这个机会去兜售木材和石料,前几天有几个比今天还早的呢,大人没必要担心。”
“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武士转过脸狠狠瞪了矮个子一眼,直教他吓出一身冷汗,“咱们就二十几人,出了事还不是得我担待?你赶紧滚回去,再过一会就轮到你们组站岗了。”
“小的该死,小的这就回去。”矮个子唯唯诺诺地转过身,连忙跑回篝火旁躺了下去。
这时火光已是很接近,中级武士清楚地看到,二百名农民模样的中年男子头戴斗笠,拉着十余辆马车,在十几个商人的带领下缓缓向哨卡行进。
“真让那小子猜对了,还真是商人。”中级武士松了口气,按照惯例,在距离哨卡二十米开外的地方队伍停住等待士兵的检查。
中级武士命令两名足轻挪开栅栏,两名武士出去搜查,而他自己则是站在栅栏后与赶过来的带队商人交谈。
“你们是干什么的,从哪里来,车上运的是什么?”中级武士照惯例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