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为了杀人灭口,又或是彪炳战功,总之,八百多人的七手组精锐马廻不到一个时辰便全军覆没,作为此役的总大将,藤堂高虎并未表现出哪怕是一分的骄傲,事后在向秀保汇报战况的评定会上,他道出了缘由:
“此战我军以少胜多,完全是天时地利人和的结果,若真是明刀明枪的对抗,很难有胜算。
吾等自诩‘武士’,不正是应该堂堂正正以武力高度来决定胜负么?因此,此战敌军之败乃是败于高虎的智谋,并非勇武,武士不能彰显勇武,又有什么值得骄傲呢?”
藤堂高虎对自己被称作“丰臣第一智将”的传言早有耳闻,可并不对这个美誉沾沾自喜,相反地,他处处想找机会证明自己的勇敢,证明自己是一名合格的武士。
当然,这一观点遭到了秀保的质疑和纠正。他认为,“武士”并非“武夫”,不能完全靠勇武彰显自己的能力;之所以称之为“士”,正是多了些一般武夫所不具有的“士大夫”的谋略和智慧,达到了智谋与武力相融合的境界,这才是武士的真谛。不论是源赖朝、足利尊氏还是织田信长,又或者丰臣秀吉和德川家康,哪一个单凭武力便能取得成就的?因此,智谋对武士来说非但不多余,反而是不可或缺、多多益善的,藤堂高虎不该为自己凭借智谋取得大胜感到羞愧,而是应该为自己拥有如此聪颖的脑袋庆幸和骄傲。
当然,秀保的这番话是在事后讲给藤堂高虎听的,此刻,他还是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组织军势来到小桥村休整。由于方才的山火和隆隆炮声,众人断定,远在五里外的中岛氏种定会察觉到这里的异常,不过出于对敌我实力的错误估计。他应该会相信丰臣军在此战被渥美重経消灭殆尽,因而不会对军事部署做出太大的改变。八百人防守一个小小的平野口,守将即便再平庸和很难失守,更何况是城一方仅有三百人呢。
鉴于此,藤堂高虎决定部队暂时在小桥村按兵不动,一切等高槻城和玉造口的情况再做决定。小笠原隆清对藤堂的做法并不赞同,他认为兵贵神速,再此浪费时间,只会将主动权交由他人,况且津田信成能否顺利进入大阪、青木俊矩能否伏击前田利长成功都还是未知数。若是他们有所闪失,本军又按兵不动,那岂不是陷秀保于危险境地,因此,他希望藤堂高虎给他一百军势,由他率领前去骚扰中岛氏种,将他的军队引离平野口,到时候藤堂和小宫山再率领剩下的二百人趁机潜入,与东三之丸的津田军合流。占据三之丸,接应由船场攻入的秀保和速水守久,三路大军在大手口汇合,一举攻入二之丸。将大野治长的叛军彻底消灭。
不得不说,小笠原隆清的担忧是对的,在不知道其他各支军势动向的情况下,确实应该有所行动。以免主力受损,可藤堂高虎并不这么认为,而且事情的发展比小笠原隆清想象的顺利的多。
就在两人为了是否进攻平野口争执不下时。派往高槻城的忍者带着青木俊矩和新庄直赖的手信赶到了小桥村。
“启禀民部,大野叛军已于高槻城南被我军伏击,伤亡惨重,阵亡四百余,俘虏者四十,逃脱者三十,我军伤亡共计一百二十人,越中少将现已被押往泽上砦,交由骏河守看守。”
忍者所言铿锵有力,众人听了也是群情激昂,没想到筱山的反偷袭刚结束,高槻城的伏击战又大获全胜,看来此番攻打大阪的外围障碍已然扫除,剩下的便是攻入城内扫清残敌了。
“逃脱的三十人,青木大人有下令追捕么?”藤堂高虎依旧是一脸严肃,郑重地询问道。
忍者点了点头,回答道:“大人战后便已派人前去追捕,但只抓回了九个,为防他们返回大阪通风报信,大人派人前往津田长门守通知他准备接应,料想此刻,三百余军势已经从高槻城出发,行进在前往东大阪的路上了。”
听到这,藤堂高虎总算是松了口气,看来这青木俊矩的反应能力还算是可以的,至少明白“亡羊补牢”的道理,既然东路已经动身,那他也该向北前进了,毕竟平野口有八百人,玉造口还有三百,而津田和青木的总兵力也不过八百余,若是自己作壁上观,那东路可就要难堪了。
“小笠原大人,”藤堂高虎郑重其事地说道:“方才在下多有冒犯还请宽宥,此番进攻平野口牵制中岛军的重任非您不可,在下调拨一百人给你作为前锋,务必将中岛大军引离平野口,为本军和东路军汇合争取时间!”
“方才老夫也太操之过急了,大人无需介怀,能担任此战前锋,隆清荣幸之至,请大人放心,中岛小儿的乌合之众就交由在下应付吧。”小笠原隆清重重地低下头,应和声如洪钟般浑厚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