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很漫长很漫长。
楚长亭倚在窗口,望着漫天星河斗转,银河流泻,缓缓伸出双手,指缝中流出皓月光辉,寥寥落落地洒在她光洁如玉的脸颊上,她收紧手掌,试图去抓住那高处的月亮。
她看到月亮,却只能抓到虚无缥缈的光。
低头,不着一丝珠宝的墨发洒落在肩膀上,衬得她脸苍白嫩小。窗棂上倒映着她萧瑟独孤的身影,她黯然收回手。
不知多久以后,雁尔站在距她很远的屏风后,小心翼翼地告诉她,韩窈姒被处死了,死的很快很利落,应是没有什么痛苦的。
苏鹤也因为袒护罪犯被罚了一年俸禄,不过还好没有削职,也没有受什么皮肉之苦。
楚长亭伸手抚在窗棂上,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明日一来,就会有无数的谏言雪花般飞上朝堂,说我是祸国妖后吧。”
“不会的,娘娘,一定不会的,您不要这么想!”雁尔局促地回答。
“你下去吧。”楚长亭将半开的窗子完推开,目光迷蒙空洞。
雁尔无声地退下,楚长亭仍静静坐在窗边,黑色的礼服与黑夜融为一体。
她突然觉得生死真是个很玄幻又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不知为何,似乎她及笄后就一直在经历这些生离死别的事情,她困于天地囚网之中,进不得,出无能,无方向的撞,想摆脱这种诅咒般的魔障。
死为何物,活又如何,生有何畏,死又何惧。这么多生命在她面前失去了声息,她甚至都有些恍惚,死是一件如此简单的事情,而活着,才是最大艰难之事。
开始她的心是痛得震颤,现在是痛得麻木,有时她觉得流泪都是在无意识地流,悲伤还未淹没大脑,眼睛就先一步溢出悲伤。
她缓缓拭去脸上冰凉的液体。
她知道,她的满腹心事,已经彻底葬在了韩窈姒离开的这个凉凉的夜。
这一夜不似火光滔天的那一夜,这一夜有星星,有月亮,却再也没有孤傲的身影,山泉般清冷的声音,唇纹细碎的唇,和总是似睁未睁的淡漠睡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