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柔软的唇上胭脂秾华,与李燕戟极相似的一对眉眼,看上去深邃而明艳。她面上的神情似笑非笑,也正是这个表情,令一种男性的英气,与女性的柔和,在她身上呈现出一种几乎饱和的交融。

    ……果真如市井传言那般飒沓爽朗,姝丽无双。

    茹宁不敢多看,敛目往后退的那几步中,步伐如同踩在棉絮中那般难以维持平稳。他只能深深埋下脑袋,手中捏着书皮,竭力不叫自己流露出一丝怪异之处。

    一旁的李燕戟对李汯道:“吃了那么多糕点,晚上还用得进膳食么?”

    李汯见他没责怪自己的意思,嵌在眼眶当中的瞳孔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朝李澜舒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能吃下的,只要姑姑陪我消消食儿,我就还能……”他伸出手指,掰了两根指头露在空中,“我就还能吃两碗。”

    身后的李澜舒闻言,抱起手臂,无声地笑了一下。

    李燕戟抚摸了一下李汯的头发:“你姑姑还有事要做,叫阿宁陪你去后院走走罢。”

    照李汯寻常的脾性,必定得先说上两句软话撒撒娇。但此时,他却只盯着李澜舒看了几秒,松口道:“好罢。”

    他状似苦恼地低下小脑袋,头顶松散地扎成的两个圆髻,也跟着软塌塌地一晃一晃。

    “上回姑姑买给我的纸鸢,被烛火烫坏了个窟窿,我还想姑姑难得过来玩,可以与我一道修理的……”

    李澜舒眸光微动,李燕戟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她便开口道:“……左右不过一个纸鸢,待下回有空闲了,姑姑再给你买一个便是。”

    “一模一样的麽?”

    李澜舒允道:“一模一样的。”

    李汯这才满意似的扬起嘴角,说:“那好吧,阿茹,”他唤了一声,“我们去后院看大鱼,好不好?”

    京城权贵人家多会在宅邸后院修葺假山水池,今年祎王府添了新莲,花开得格外艳红怡人,管事凭借祎王府的名头,特地去京中道观求了一尾锦鲤畜养在池塘里。

    那锦鲤多年被养在道观水池中,汉白玉砌的石桥围栏间,日夜受香客道士的履踏恩施,倒也勉强算得上灵性之物。李汯自记事起,便如深闺小姐般幽居于王府,鲜少见身躯如此壮实的鲤鱼,花鳞如锦,他只要一得空闲,便拉着茹宁蹲在池边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