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不知从什么地方竟真得了春申君辩论会的帖子,还给赵言写了个推荐信,虽然赵言觉得这玩意没什么用,毕竟她也不想要真去当什么春申君的门客,二来……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
去了才知道,原来这是他们楚国这里的风俗,在每年的春夏交接之际,文人们喜欢聚在一起踏春开文会,黄歇作为当地最有名的“知识分子”,又位高权重,自然参会的人有好几百,其中不乏从各地赶来的世家子弟。
在赵言看来,来的这批人当众,做官的有、真材实料的有、油腔滑调混日子的有,都不是什么好结交的货色。
赵成到底还是“宠爱”阿言,给她弄了个头衔就让她跟他一块坐在中间靠后的席位上,顺便给各色各样的人打招呼。赵言觉得自己行礼得整个人都僵直了,等众人落了座才得闲欣赏了一番这个据说楚国最富有乃至战国最富有文人家中的布局。
阔气是真阔气,就光光这些金碧辉煌的连廊、巧夺天工的小桥流水就已让她目不转睛。遑论还有各种乐工在丝竹奏乐,这也是她从未听过的。
赵言苦笑了一下,自来楚地后这样的感叹不知发过多少了,忽然又想到了在秦国不知怎样了的老哥,心想要是老秦也能变得这么富有就好啦。
“别愣着,快喝茶,这可是这儿鼎鼎有名的茶汤。”赵成催促道。
赵言看了眼前巨大碗的茶水,这确定是茶?一喝下来才觉得沁人心脾,与后世喝的茶竟大同小异甚至有过之而无及。
“你不知道了吧?”赵成得意洋洋地科普道:“这叫兰汤茶,你知道什么是兰汤茶不?”
赵言扬了扬嘴角,“知道,兰草做的。”
隔壁一人忽然感了兴趣,加入了八卦队列,“那你可知兰草的典故?”
赵言看了那人一眼,笑了笑,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屈子最爱以兰草兰花自况,香草美人的故事谁人不知。”
那人顺了顺络腮胡,笑着道:“你说的不过是些浅显的大家早听烂了的,又可知这里面的故事?”
赵言看这人约莫三十来岁的样子,讲话也直接,期间其余人都围了过来,这倒是很出乎她的意料,心里盘算着不会就是春申君黄歇吧?
于是道:“屈子曾言‘朝搴阰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这些可不都是拿兰草兰花自喻么?君子高洁如兰花兰草,自是要与之为友,与之为伍,而小人如萧艾,自是要远离。”
“哦?”那人眯起了眼,定定地看着她,继续问道:“那你认为怎样的人才算是君子?怎么样的人又是小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