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认可的点了点头,苏亦彤似笑非笑道:“继续说。”
那大臣见苏亦彤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言语过激而露出不喜,不由心中一喜,底气十足的继续道:“而今国家动荡,民心不安。不论是行商之人还是官家之户,皆是依赖下层百姓奴役所得富贵。皇上贸然下旨把官府治下土地按人口划分,无疑是告诉天下人,至此,官民平等,再无奴役之分。”顿了顿,他接着道:“但陛下可曾想过?此举虽好,颁布的时机却是不对。”继而,他跪地磕头道:“皇上,眼下各地灾情不断,已是将我离国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暂且不说他国会不会因此对我离国生出觊觎,就我离国目前因灾情生出的内乱而言,一个处理不当,便足以让您的臣子寒了心。”
“所以,臣在此恳请还请皇上三思,减免百姓赋税,划分土地,免去奴籍身份确是可为您招揽民心,但组制不可废,皇上若一意孤行,只会让我离国商户生出去意,让您的臣子……”
“如何?”
那大臣的话还没说完,众人只见高台之上,一袭龙袍加身的苏亦彤腾地站起,袖袍一拂,案上摆放着的香炉“嘭”的一声掉落在地,发出阵阵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
似是整座大殿的气氛都突然凝固了,除却那出言劝谏的人苍白着一张脸,其余人皆是屏气凝神,一动不动。
苏亦彤冷眼瞧着那大臣,字字珠玑道:“好一个人分三六九等,好一个时机不对,好一个组制不可废。”
苏亦彤一连夸了三个好,但在场之人都心知肚明,此乃天子发怒的前兆。
“你们莫不是以为自己是朝廷重臣,便可以仗着这身份,视朕若无物?”苏亦彤道:“自古废组制者君王比比皆是,朕只不过颁布了一条于你们不利的旨意,你们便深夜入宫,字字句句指责朕之过错,”声音一提,她赫然怒道:“那朕便问你们,朕错在何处?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朕此举是为百姓减重,意在招揽民心不假,但君之对错,自有后人评判,你们字字句句说朕一意孤行,那你们可曾指出不利于眼前情势的证据?”
“君爱卿。”眸光一转,苏亦彤看向君陌殇道:“名单拿来。”
“这……”见她神情愤慨,似有气血翻涌之症,君陌殇一时有些犹豫。
眼下,虽是惩治这些目中无人的大臣最好时机,可恰恰相反,也是于她最不利的时机。
明日她便要与风飞翼一同离城,赶赴洛邑。她若在此时把这名单抖出来,朝中恐有一半大臣会受牵连。而这都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一旦官员定罪,将会革职查办,如此一来,朝堂空虚,官员替补不及,恐生差错。
更何况,她这一走,朝堂虽有他和琉璃把持朝政,但骤然空了的朝堂若是被他国的细作得了消息,只会招来横祸。
朝堂之事,他并不清楚,但若说到兵家常事,他却是比谁都精明。
抿了抿唇,他忽而一改常态,郑重其事道:“皇上,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切不可因一时之怒而至万民于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