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少叙,杨玠怕露馅,寻了个由头往前院而去;翠微则不用秋合伺候,自行换了衣裳,沐了浴,掀开帘子侧身躺在卧榻之上。
一切是那样的平静,平静得好似方才的对话根本不存在一般。
从翠微夜半于兴国寺见着黑衣人开始,她便知晓杨玠不似简简单单一介内卫,定然有着别的身份。再到闯宫见娘娘,他对皇宫的熟悉,以及太后的出现,御街两旁的大火,又一次向她宣告着杨玠不俗的身份。
她不是没有想过,他到底是何人。她想过,可能是福王之人,可能是康王之人,亦或是朝中某位大臣之人,独独没想过其他。
眼下看来,还是她过于简单了。
能问道继任之君,能说出非宗亲之人继任,天下间又有几人呢。
不过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一声喟叹,呼出浊气几口,翠微紧紧拽着被褥,拉起来抱在怀中,又牵起被角,盖在眼睛上,于漆黑一片中问道自己:到底要不要给个机会,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杨玠一个机会。
或许他根本不叫杨玠。
那他叫什么呢?
自然是无人回答她。
正院难得安静,庭院中月亮出来凑趣,清辉许许散在树冠高处,撒在廊柱上,撒在美人靠上,显得更加清冷孤寂。
前院书房中,杨玠翻出王硕递来的信件,好一番犹豫,终于轻轻撕开。性命攸关之下,还有什么君子风度可言,更何况他杨玠一向是不讲究这些的。
撕开口子,瞧见内里的东西,觉得很是不对劲。他赶忙将里头的纸张掏出来,发现还有一层信封,上头赫然写着:宴二公子亲启。
一见之下,他顿时感觉被人扼住了咽喉,动弹不得。
信不长,短短两页纸,杨玠却越看越头皮发麻,坐立不安,握着信件的右手似乎还有些颤抖,不断靠近着不远处的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