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裴重熙不久前说过的话,杨逸飞敛眸朝着桓儇,拱手道:“六年前的事情,想不到大殿下您居然记得这么清楚。草民和徐刺史的确是同科的进士,只不过多年没有往来这才生疏。”
“无妨。今日不是正好有机会么?”桓儇唇角微微勾起,“对了,徐刺史本宫要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旁边坐着的谢长安听见几人的讨论,深觉此事不是自己该探听的。正当他思考着自己要怎么脱身,离开这是非之地的时候。忽然察觉到身上落了一道目光,寻着目光望去正好对上了桓儇笑吟吟的眼神。
“谢长安,你在这呆的很不自在么?难不成这椅子上有钉子?”桓儇眼中幽光流转,面上的笑意亦是温和不过。
“大殿下,您误会了!草民绝对没有不坐立不安。只是草民想着草民既无官名在身,留下来听您讨论朝政是不是不太好。”收起刚才的玩世不恭,谢长安一本正经地看着桓儇。
闻言桓儇睨了他一眸,只是点了点头。却开口没有让他离开的意思。见此谢长安也就只能乖乖地坐在这里。
听见桓儇的询问,徐朝慧沉声道:“回禀大殿下。据臣所知,益州确实有改稻为桑一事。不过后来因效果可见一斑,故而被废除。”
“大殿下您是再查改稻为桑一事么?”扬眼看向桓儇,杨逸飞语气颇为凝重,“此事逸飞也略有耳闻,当时旨意传到益州的时候。已经算得上怨声载道……您若是要查……”
剩下的话杨逸飞没敢往下说。他深知桓儇不仅生了颗七窍玲珑心,而且手段也尤为狠厉。若是此事一旦让其知晓背后所藏的秘密,牵连者甚广,必将血流成河。
“嘿嘿,改稻为桑?这是谁想出来的馊主意,益州又不比扬州。扬州尚且不敢改稻为桑,益州难不成敢?”
谢长安倏忽一句插言,殿中三人的目光转瞬都落在了他身上。
“你未入仕都觉得是馊主意。可见能想出这主意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人。”桓儇缓慢勾唇,如墨池一般的珠瞳滑到眼角,“若是本宫不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岂不是有负先帝的信任?”
话里刀锋暗藏,桓儇温和的目光中更似藏了弯锋刃。
“逸飞绝无此意。名录已然在您手中,您若是想清洗随时都能动手不是么?逸飞不明白的是您为何迟迟都未动手。”杨逸飞迎上桓儇斟满笑意的视线,沉声道。
话落耳际桓儇并没有答话,动作轻柔地捻起翁盖,垂眸吹散了浮在其上的雾团,又以翁盖拨开了茶上浮沫。随着她的动作,盈盈一缕茶香在案前荡开。
杨、谢看着她这动作只觉得赏心悦目。唯独只有徐朝慧眼中寸寸染上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