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佐坐在书案前,看着展开的雪白宣纸,脑中就像在放映一部剪切得一塌糊涂的纪录片。●⌒,他看到了自己从小到大的生活轨迹,看到了父母对他的苦心栽培,看到了自己顶着父辈的光环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看到了名利场中男男女女对他的觊觎巴结……然后就看到了这个纯天然的世界。
高出常人一筹的情商,让徐元佐能够很快适应陌生环境,接受大漩涡粉碎式的人生突变,然而在回忆之中,仍旧会感觉到钝刀割肉的隐痛。
棋妙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看到砚台上的墨又干涸了,便举着乌龟形状的青瓷水注添水,准备再磨一潭。
“先不用。”徐元佐出声了。
棋妙知道佐哥儿还没有想好,默默退到一旁。
过了良久,外面传来茶茶的声音:“佐哥儿,有个叫程中原的求见。”
徐元佐抬了抬眼皮,最后看了一眼桌上的宣纸,出声道:“让他进来。”
程中原小步紧走,直到了徐元佐书房门前,深吸一口气,又吐了个干净,方才掀开门帘踏了进去。
“侄儿见过叔父!”程中原进了书房,只走了两步便一躬到底,不敢起身。
徐元佐轻轻拍了拍座椅扶手:“自家人,不用多礼。”
程中原这才平身而起,朝前走了两步,控背欠身等徐元佐说话。
徐元佐指了指一旁的方凳:“坐。我与你父亲是挚交好友,你既然叫我一声叔父,便是自己人,不用拘谨。”
程中原垂着头,只觉得徐元佐在气势威严上比父亲还要强过许多。他之前对于称徐元佐为叔父十分羞耻,现在却好像理所当然。
徐元佐在心理年龄上也的确足以当他叔父,自己并没有任何别扭之处。他继续道:“听说你已经背完了历代圣谕?”
“请叔父考校。”程中原道。
徐元佐缓缓摇了摇头:“伯析兄说你能背,我自然是信的。你家背完了圣谕之后,是学什么?”